第三章 血浴 (1 / 4)
        五月快到了，天气很好，缓缓骑行的少年和少女却像是走在寒冬里。一开始走野地，后来走小路，最后干脆走在大道上，一路上有惊无险，实际上可以说十分平淡。想象中的追兵一直不见踪影，小镇的酒馆里也没有通缉令的消息流传，酒徒们关注的是一百洛伊德骑士全军覆没的大新闻。世界似乎自己遗忘了罗朗，但是罗朗一刻也没有遗忘黑袍的保罗。

        到底有多少不死人在为教会搜寻同类？神父也没有把握，如果不是罗朗前来报告，他也不知道保罗的真实身份。罗朗要赶在被发现之前找到隐藏黑暗之环的办法，火刑架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梦里。罗朗听说不死人无需睡眠，看来仅限于至少死过一次之后。重压之下，有好几次罗朗在旅店差点暴露，好在卡桑德拉镇定自若巧妙化解。罗朗逐渐养成了割伤手臂的习惯，疼痛可以舒缓他心头的阴影，伤口很快就愈合，于是他可以再来一次。

        还有一个预料之外的危险，卡桑德拉迷离的双眼引来了太多注意，其中包括几个贵族青年。卡桑德拉应付得很得体，不过这种事不该再有，因此女孩从罗朗的“表妹”变成侍女，包得也更严实了。如果遭遇暴力手段，罗朗的战斗力实在有限。罗朗的“七艺”学的不错，然而武艺实在乏善可陈，身体也不算强健。

        有一段时间，在家庭教师墨先生的影响下，罗朗对于剑法发生了一段时间的兴趣。教授武艺的骑士则对神奇的东方剑法不以为然，剑就得实实在在砍到人身上才是剑法，一招击败百人和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招式永远只在纸上才有。这份兴趣在冷却之前还有一个实体的成果，罗朗当年的生日礼物是一把很细的短剑。短剑造型优美而锋利，还刻了罗朗的名字。小男孩爱不释手，老骑士却大摇其头，太短太细，不管是挥砍还是刺击都不好用，还容易折断。这把短剑如今天天切割主人的手臂，倒也没怎么磨损，锋利如初。除此之外，两人再无防身的兵器。

        眼前就是女伯爵伊丽莎白的领地，少年的心却踌躇不前，飘到了东方。

        遥远的东方，墨先生的故乡。黑发黑眼的墨先生一肚子的故事，有些发生在故乡，有些发生在本地。罗朗向来喜欢故事，尤其是葛温大神点燃神火击败古龙的那一段。不过有一天，听完一个采薇的故事后，罗朗问出了他如今常常想起的问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王是葛温大神封的吗？”

        墨先生那天酒喝的有点多，往常他都会解释一下那些东方故事和葛温大神的联系。墨先生口吐惊人之语，在他的家乡，没有人听说过葛温神族，也没有不死人，也没有教会。东方也有很多国家，墨先生所在的国家不信任何神，信奉“道”。这个“道”，不是道路，而是规则，是原理。悟得了一种道，就能利用道做到伟大的事情。比如曾经有人悟得了光之道，用镜子点着了敌军的战船，一举退敌，可惜光之道失传了。曾经有很多道，如今都失传了。墨先生讲到此处，十分伤感。

        醒酒后，墨先生似乎忘了这件事，然而小男孩心里却种下了种子，如今这种子开出了第一朵花。

        到东方去。没有教会，没有不死人，甚至没有神，也就不会有神之诅咒。

        可是神力真实不虚，罗朗这副身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神的光芒无所不在，也许遥远东方人只是缺乏教导，或者有关神的记载失传了。无需舍近求远，罗朗带着一丝决然走向城堡。

        伊丽莎白伯爵虽已年近四十，却依然艳名远扬。一路走来，酒馆里谈论最多的是三件事，一是洛伊德骑士大败，二是近来经常有少女失踪，三是女伯爵本身。越是接近终点，关于女伯爵的讨论越多。议论的焦点不只是她的美貌，还有女伯爵丧偶后获得的一大片领地，加上她原有的那一片，大到很多贵族垂涎欲滴。罗朗因此曾怀疑女伯爵的美貌大半受此加成，不过看着眼前的美人，罗朗不由得暗自赞叹，传言不虚。本以为女伯爵只是风韵犹存，但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得仔细寻找，咋看上去甚至会觉得女伯爵最多只有三十出头。尤其是肌肤十分娇嫩，与卡桑德拉相比甚至更胜一筹。

        神父交给罗朗的戒指省了很多事，见到女播剧的过程十分顺利。招待十分周到，房间的格局和装饰也很精致优雅，只是香气过于浓烈了一些。事实上整个城堡都散发着香气，这可能是女伯爵的爱好。香料与鲜花随处可见，麝香没药之类收藏甚丰，罗朗甚至看到了一大块龙涎香。

        神父承诺会写信通知女伯爵，但是以防万一，内容会很隐晦。女伯爵虽然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朗，但是不知道她猜到了多少真相，罗朗决定先迈一步。

        “夫人之美貌，堪比神女葛温艾薇雅。”说完渎神之语，罗朗心头砰砰直跳。女伯爵展颜一笑，“可我老了，我听说，不死人永远不会变老。”

        原来如此，神父想利用不死人治病，女伯爵想利用不死人保持美貌。为此，伊丽莎白甚至想要变成不死人。“游魂确实丑陋不堪，但是只要小心保持一直不死，就不会变成游魂，就能永葆青春。”罗朗现在的状态，即是女伯爵近年来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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