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5 / 9)
        随着一阵尖锐刹车声，兴国睁开朦胧的眼睛，糟了，已过自己要下的那一站。还好，从这里回家也不太远。坐短途公交，到了目的地乘客得自己叫停，否则，司机就会一直往前开。

        这是一个同本村相邻的村子。兴国沿着穿村而过的乡村公路迈步前行，一路啼鸟婉转、鸡鸣狗吠，间或爆竹声声，过年的韵味犹在荡漾。

        拐过一道弯，路笔直地向前延伸，远方山脚呈现一坝坝高高低低的农田，几处若隐若现的山寨掩映在氤氲的岚气里。

        兴国知道阿英她们的家就在那里，不晓得思梅是否回来，到岔路口顺着左边走去，尽头有眼汩汩不息的泉水，下去不远是一泓宽十几米、长一公里的碧水。两岸柳枝随风摇曳，碧水倒影天光，底下若干泉眼断断续续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鱼儿悠然从气泡旁边轻柔地飘过。

        两旁草坪同它相伴相依。这汪碧水是夏天山洪暴发留下的纪念，夏至时节这里一片汪洋，久而久之，庄稼人不得不让它变成厚厚的绿茵草地。无论春夏秋冬，这厚厚的“绒地毯”始终常年不败。

        兴国轻快地走着。前面有条小溪，长流不息的溪水汇入这里再向北而下，蜿婉蜒蜒越去越远，最终融入环城而过的那条大河，大河越去越远，流向远方······

        小溪向东渐去渐高，尽头是处山寨。山寨被东南西三方笔架山围拱，兴国的家就在那里。

        顺着小溪迎面走来两位姑娘，兴国既意外又高兴：“是你们呀，新年好。”

        来人是思梅和阿英。从广东回来不久，晴春就同相恋几年的心上人结婚了。除夕前后的几天里，思梅、阿英几乎天天逛街，希望能发现兴国的身影，怎奈人海茫茫，家乡变化又大，一时之间哪能相见。思梅想起兴国住的村子有自己要好同学，岂知同学有事不在，而回家的路要经过兴国住的寨子，天公不作美，兴国的家大门紧闭，又不便打听，凑巧在这里碰头。

        “你怎么也往这里走呀？”阿英咯咯笑着，一步跨过溪沟到兴国面前，大胆地端详起来。思梅也欲跨过来，但又怕跌下去，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兴国说先跳在那个石头上，我拉你，思梅依言，短短几秒钟的过程令兴国心中一动，姑娘纤手柔软得令兴国怀疑是否有骨节。思梅感激地冲兴国笑笑，不觉愣住：眼前的小伙子已不是在广东那般黝黑，而是一个非常俊美的帅男孩，明亮的眼睛透出一股成熟与潇洒。兴国也是一番感受，在樟平的那段日子，虽说经常在一起玩耍、聊天，并未怎么往心里去，此时才发觉思梅的美：她不仅长得漂亮凹凸有致，那双明亮的眸子几乎将他融化了。

        阿英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思梅那眼神让她倍感酸痛，除了幽幽叹息便一言不发地先走了。

        沉默的阿英没有引起注意，他们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兴国讲，思梅静静地听；思梅讲兴国静静地听。兴国的话是一种感叹、诉求，思梅的话如蛛丝，温柔而又粘人。

        思梅的家是栋漂亮楼房，姑娘拿出水果、瓜子，望着欲言又止的小伙子，思梅解释说二位老人逛街去了，哥嫂拜年未回。兴国虽说在外闯荡一年有些社会阅历，但新年大节到一个女孩家多少有些拘束，休息一会便欲告辞。聪明的姑娘提起别后情况，共同话题扫去小伙子的不安，兴国告诉思梅，他西南之行的最后一站是柳州，在一家汽车制造厂搞了一个月的粉刷，手掌也磨出几个大血泡，钻心的疼痛吃饭都很困难，没钱买斢洗的衣服，实在脏了就趁收工的时候洗，晾一个晚上穿在身上用身体烘干。听得思梅唏嘘不已。问兴国新的一年里有什么打算，兴国说有些事积在心里没弄明白，想将这团乱麻理清楚再说。随后问思梅今年还打工不？思梅说她心里有种不知名的疲惫，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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