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夏
        春夏，是栾文清的小学同学。虽然是同学，但他们并不是一个村的。她是栾文清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从邻村转过来的。春夏所在的村子更小，全村把鸡鸭猪狗都算上，也到不了一百。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吧，村里家家户户的鸡都特别能产蛋，个大味美，绝对原生态，纯天然。由于本村试学儿童比较少，所以没有在村里设立小学，春夏要步行很远，去另一个村子上学。每天早出晚归，精力都消耗到上学的路上了。多年以后，栾文清已是中年，他看了一部纪录片，叫《跋山涉水上学路》。这部纪录片分好几集，其中一集为秘鲁篇，讲述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比达尔和贝琳达独自一人划船去上学的故事。栾文清还记得当时还在微信上发过一个朋友圈。（想想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个时候连电话都少见，更别说手机了。真是时代在进步，谁也挡不住）。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但他依然记得当初发圈的内容——一张照片和一行文字。

        画面是这样的：

        一条苇色的船，行驶在广阔湛蓝的湖面上。船上斜坐着一个少年，奋力的划着木棍。印入眼帘的只是他的背影和一款宽宽的帽子。

        栾文清在这幅画面的上方配上了如下的文字：

        黄与蓝，芦苇编的船；朱力奥，笑的香与甜；比达尔和贝琳达，那些曾相识的从前。

        ……

        好了，笔者就不在这里赘述了。言归于本，还是让我们接着说春夏吧。春夏妈看着春夏如此辛苦，心想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每天要走那么多路，晚上放学再遇到坏人怎么办。正好家里亲妹子嫁到了瀑河口，妹子排行老二，家有两个女孩，大的跟春夏一个年级，小的低一个年级。大家都是女孩子，平时干什么都方便。妹子家是四间房，住的地方不用愁。于是，春夏妈抽空跑了一趟瀑河口，跟她姨商量能不能让春夏到瀑河口来上学。春夏的二姨满口答应，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那时转学很方便，不像多年以后，转个学，不认识校长不行，不送钱不行。这还不算，还要再交几万的转学费。就这些，人们还是要挤破脑袋将自家孩子往好学校里塞。

        春夏自是非常高兴的，一来上学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二来春夏跟两个表姐妹关系很是要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二姨做的饭很好吃。中国的孩子很奇怪，不管自己父母的厨艺是什么水准，哪怕是大神级别，自家孩子却不买账，总觉得没有外边的好吃。俗话说的好，脸是自己的漂亮，饭是人家的香。

        春夏的姨，是栾文清的二婶，而栾文清又比春夏大，所以春夏是要给文清叫表兄的。虽然比栾文清小，但春夏却比栾文清长得高，学习也比文清好。孩子长得比别人高，就以为比对方大。

        “我大！”

        “我大！”

        “不信咱两个比比。”

        比的结果就是矮的把高的叫哥哥或姐姐，高的自是傲娇了许多，得意洋洋的收服了一个弟弟或妹妹。春夏很少叫栾文清表兄，只是说“嘿，文清，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做作业，行不？”

        ……

        春夏很喜欢去栾文清家，因为文清家比较清静。平常就文清和他妈在家。文清爸爸平时不在家，哥哥又在姥姥家上中学。栾文清的妈妈性格比较随和，孩子们吵吵闹闹的，也不在意。就算是不小心打碎了家里的东西，只是说上一两句，诸如下次一定要小心之类的话语，但从来不生气。如果孩子们正认真的写作业，文清妈还会准备一些好吃的，比如当下时令的水果、核桃和大枣之类的。姨夫家却不同了，姨夫是村里的书记，性格开朗，热情好客。抽烟喝酒打麻将，家里老是不断人，整日烟雾缭绕，根本就学不下去。开始时，就春夏一个人，后来，连姨夫家的两个女儿也跑到文清家来做作业了。

        性格相投，加上又是亲戚，两个人慢慢的熟络起来。

        ……

        春夏是个聪明且自控力很强的女孩。没有转学以前，学习就很好，从来没有品尝过当第二名的滋味。人在一个位置呆的久了，往往就会心生厌烦，就想动一动位置。于是，偶尔有些考试，春夏只是马马虎虎的答了答，最快的交卷，连检查都不用。可是考试结果出来以后，还是第一名，你说气人不气人。平时排二三名的同学，事后了解了真相，把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也没有全力以赴。他们是这样想的，反正再怎么努力，也是考不过春夏的，何必白费那个劲儿呢。这也就印证了另外一句话，一个人在一个位子上坐的久了，就没有挪窝的想法了。

        春夏来瀑河口上学以后，将原来的第一名挤到了第二名。栾文清原来一直是第二名的，现在成了第三名。小考成绩出来后，这个名次依然没有变化，只不过春夏是全乡第一名，而栾文清是全乡第三名。他们都是要到乡里唯一的中学去上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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