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灰网 第145章
        工商咨询的朋友动员王爻：“还是有必要自己注册个公司，方便，二十来天全套就能办完。”王爻听进去了，之前信息平台工程首款到账时，老马那朋友突然说当月免税金额超了，不能免税，憋着另给了一笔税费，哑巴亏吃得冤。这次正好，就自己注册一家公司。

        他寻思以后可能回老家做业务机会多，自己得回避一下，跟吴强商量让他做法定代表人，但他名下已经有公司了，“老马？”他债务缠身，信用黑户，要不得！想来想去，也没特别合适的人选，问了下黄梓杰，他同意，结果等到代办公司正登记确认时，他提了个要求：让王爻把他妹夫弄进点图里去，“他妹夫能干啥？啥也干不了！”王爻回他：“这没法哦。”听王爻这么一说，他就不当法定代表人了。“好吧！”王爻憋口气，就自己来，正大光明，不躲不藏，以后不只做老家业务，还要做全国业务。

        看着营业执照上的公司名称和自己的姓名，他想象着接下来的新生活，一股股洪流在体内鼓荡，“以后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了，任我行的生活要来了。”

        大春从老刘办公室出来，王爻叫住他：“又过来干啥子？”他没管住嘴，“恼火，a＋的投资一直下不来，上一轮的资方要数据了。”王爻送他出去，转身碰到老刘，埋头背手冥思苦想，黑衣黑裤把脸衬得更黑。“这个坎他过得去不？”王爻心里担忧。

        业务会上，各部门高管继续提议：“要先做一个样板案例，低价甚至免费都行。”听起来确实有必要，但老刘就是死活不同意。“那就先找一家优质客户战略合作嘛。”王爻建议。“怎么战略合作？”现场一下静下来，只有王爻一个人的声音，“找个合适的平台，把我们现有内容放上去，借他们的市场让用户先用起来。”老刘不开腔，王爻继续：“或者，把我们之前谈了几处但没做的单子外包，找个供应商让他们实施，我们少提一点。”老刘站起来，不屑又不满地看着下面忿忿不平的一群人，清清嗓子定调：“我们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玩，那战线太长！我有我的打法。”会场鸦雀无声，老刘开始讲故事：“之前团队，所有人都不理解，不信任我，都抛弃我，最后只有谢静她们两三个人留下来，最后，我们成功了！”没人鼓掌，没人表态。王爻扫了眼对面的人，市场部于胖子涨红着脸，罗恋一脸无所谓，运营中心的几个盯着桌面，其他看笔记本看墙的也都面无表情，偶尔对上眼神，都赶紧转方向。王爻心里又不解又愤懑：“既然不着急做实际的事，那天天催大家谈项目干什么呢？”

        他的路数就像王爻说的，会上反复说跑项目不重要，会下又不停地催商务市场部门出单子，“这葫芦里到底卖啥药？？”其他几个高管也都整不明白。

        “猜不透就不猜！”反正王爻觉得：管你啥打法，一个公司总要拿项目案例和进账数据说话。

        头次跟西安老汪谈了，现在再继续跟进。他来不了成都，王爻就二上西安。

        老汪边撕着馍馍边说想法：“我正在谈的数字博物馆计划，可以用点图的系统，衍生产品也可以基于这套内容来开发，和西安乃至全陕西渠道结合。”“那可以啊。”王爻觉得好。“还有河南、山西、青海的渠道资源。”“具体咋弄？”王爻不喜欢人啰嗦。老汪喝了口汤，说明白了：“其实上次我也提过，我们共同成立项目团队，点图每月支撑一部分运营费用，我们先开发接口。”“不是说直接用点图的系统吗？”老汪“吱溜”了一声，“入口放在我们这里，博物馆要求，后台可以用点图的。”……王爻埋头喝了一口羊肉汤，今天这羊肉好膻。

        出了机场，王爻直接到公司，老刘正在大声跟内容团队说事，见王爻进来，他探头问王爻结果，听到老汪的想法时，他冷笑了一声，“我还想学他呢，拿我们钱帮他建系统。”说完就不理王爻了。今天这光景有点不利啊！下一个轮到谁？几个人匆匆走进会议室，几分钟后就听到里面嚷起来了，老刘的声音——“这是罗恋在谈，说了其他人不要去插手，你偏要去！”接着，好像是老马在辩解。过了会，开会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

        老马灰溜溜地给王爻抱怨：“龟儿，她对接过那景区，但很久都没结果，我才找了熟人去谈。总不能不拉屎还把茅坑占到噻！”高总路过，笑着安慰他：“你批娃儿，罗恋在谈，就等她谈嘛。”“瓜婆娘。”等他走了，老马恨恨地骂了声。

        洗了澡出来，王爻躺在沙发上，难得放松一下，短信音却接二连三地响，银行又在催**了，有两张都逾期了。小贷要还，收的款一分都没了，新项目不敢接，公司业务也没起色，“又去借吗？”

        手机又响了，王爻直接伸手去关机，一瞄，是老马的，接了，他居然说刚在苍蝇馆子吃饭时遇见个美女，身材气质绝佳。王爻心里火乱窜，这光景了，吃饭都成问题，还有这心思？

        这阵子压在项目上，灰头土脸，真的想都没想过这些事了。但突然被老马这一骚扰，他突然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干嘛？”他问姚筱晓，“在加班。”晕，苦逼啊。之前她帮他找资料，王爻说过请她吃饭，她光答应不行动。“有时间看电影哈。”“好，过阵子嘛。”她应付的话一结束，王爻差不多也恢复淡定了，都在苦熬，这几天就别花心了，为饭碗苦拼的人，来不起风花雪月啊。

        这几天晚上总睡不踏实，老做些奇怪的梦，蒙蒙胧胧间，看见爷爷站在二十多年前的老屋里，他想走近，两只脚却总迈不动，一挣扎，醒了，心砰砰乱跳着。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透骨的清冷。太累太焦虑，心肺系统又在敲警钟了，2010年那场病很可能给他落下后遗症了。

        那么多三四十岁劳累猝死或抑郁症自杀的。

        需要放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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