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刀 (1 / 3)
        “他是个天才。”八岁那年，镇上的老师对我父母说。母亲高兴坏了，父亲，则保持着沉默。

        母亲是个充满诗意的女人，浪漫着属于自己的诗情画意，会在兴起时，对着窗台遥看，将歌谣独唱。她说她喜欢南方，这边的气候，太冷了。

        父亲则是个被称作近乎木讷的男人，他也确实姓慕，在时光里，从阿慕活成了老慕，名字则被我早已忘记。

        他们是怎样邂逅我无从知晓，后来却颇为感慨，飞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给的不是对方需要的，对方给的也不被自己在意，冲动之后，只剩无奈。

        “你就不该出现。”是父亲醉后对我说过的话语。“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是母亲和父亲吵完架，父亲夺门而出后，迁怒于我的话语。

        其实他们算不得吵架，母亲展示着自己的艺术，父亲木讷回答好，再然后，母亲开始质问父亲到底有没有认真回答，父亲回答有，母亲开始说，你每次都是这样敷衍，父亲反问要怎样，母亲说完一堆后，开始抱怨自己命苦，父亲不发一声，夺门而出，再然后就轮到我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也曾问过他们，回答我的是父亲的沉默和母亲的哭泣，后来我就不问了，那次后来他们没有吵架，只是父亲踹了我，问我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生气，母亲不问不理，自顾自啜泣。

        被老师夸赞后，母亲开始教我跳舞，她会把我打扮成女孩模样，告诉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在我跳错步伐的时候，会被她用驱赶蚊虫的拍子抽打，先是狠狠说，都是因为你是男的，才会跳错。再然后，又哭着抱着我，告诉我，她只有我了。

        父亲有了别的女人了，这件事，我比母亲都还早知道。在母亲沉醉于她的画作中时，在父亲沉默出门时，在我偷偷溜出去无意间看到时。我试过告诉我的朋友，他们笑话我竟然才知道，老师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年我十三岁，自老师眼中的天才，跌落神坛，狠狠坠落至比尘埃还要微小。

        纸是包不住火的，母亲知道这事是两个月后，其中，我尽可能给父亲做了掩护，当时只希望，母亲永远不要发现，心中有种预感，一旦母亲发现，那我就彻底没家了。

        “你只要没有看到我和她上床，就不算。”难以想象，木讷如父亲，能说出这般话语。那天晚上，母亲彻底疯狂了，撕扯，扭打，碗和盘子摔碎的声响，最后母亲用做女红的剪刀，刺向父亲的肩膀。

        那把剪刀和父亲一起，出门后，再也没回过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我追出去，一路追，一路喊，“父亲，你要去哪？”可惜，他甚至不曾回头看。

        直到摔倒地上，撞击让我出现短暂气短，只能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散在夜晚。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和他一起去了南方，讽刺的是，母亲幻想了一辈子的南方，最后由另一个人完成了她的梦想。

        而她也不再掩盖自己的慌乱，彻底让我换成女装，留长头发，练习着舞步，甚至要我捏着嗓子说话。我不做，就说我和我那死鬼父亲一样，骗走了她的青春和时光。

        镇上的老师曾经来看过我，和我母亲长谈，叫我一个人先出去玩玩，那天我见到了我的太阳，她不算好看，却莫名给我温暖。她对我说，你真好看。我呃呃啊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问我，你不会说话，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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