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湖 (1 / 6)
        风很大，吹动橙色海浪枯燥的拍打着海岸，这种极简重复的声响，凝成了别样的安静。少年于沙滩上平躺着，大字型，双手双腿尽可能伸展着，与画面定格。

        时间在这忽然失去了意义，少年神色冰冷，直到瞳孔中，映出一个倒立的人影。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表，弯腰，插袋，就这么用半个身子挡住了少年头顶的光。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来人说，似乎是为了和少年有所区别，来人掏出一条发带，面前将不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扎出一个鱼尾巴来。

        “为什么？”散发少年问。

        两人有着异常的默契，比如此时，鱼尾少年知道，他问的不是为什么要找他，而是另外一件，或者很多件事，而且在鱼尾少年看来，这大概是并无很多意义的，“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按照你的意愿做事？就像，我以为你会气急败坏，然后来找我。”

        “我以为，我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就能最后和她平静的生活。”散发少年畏惧着鱼尾少年的目光，用手臂挡住眼睛，语气中带着稚气和哭腔。

        鱼尾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凄然，起身看向橙色的海洋，“将希望和梦想寄托于别人的同情和仁慈，是吗？”脚下轻微的抽泣声说明了鱼尾少年话语的能量，不等回复，接着自语：“我也曾妥协，但是妥协成了习惯之后，就真的失去了力量和希望。卑微的讨好，换取片刻同情？蝇营狗苟间，与人勾心斗角于片瓦得失？最后，自己喜欢的人不敢直面，自己爱的人，不能庇护，眼睁睁看着她支离破碎，却躲在这里哭泣？甚至连自己，都成了别人手中的玩物，可悲啊。”

        鱼尾少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鞭挞在散发少年身上的鞭子，随着鱼尾少年的话语，散发少年先是蜷起身子，抱住脑袋，接着，是翻滚至双膝跪地，似要将头埋入沙里。

        “你还是要选择逃避吗？就像一开始，做了一堆无用功，自作聪明回去，想当做无事发生？”鱼尾少年自顾自坐了下来，继续着鞭笞，或者说，审判。

        “你以为攒了一年的两百铜板很值钱吗？不过别人一顿饭钱。你以为自己每次贿赂多一个铜板会有人帮你吗？你依旧廉价到可以随时被放弃，甚至被人当做小白鼠。你以为耍小聪明套到一点话就有用吗？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罢了。你以为……”鱼尾少年口中的话语如紧箍咒一般，每一句都让散发少年痛苦的抱住脑袋。

        “够了！”散发少年站起身，反身俯视起鱼尾少年。“你呢？你能看到我的生活，我也能看到你的记忆！”如同报复一般，“你又何尝不是，一次次妥协，从你和同桌吃饭，不吃鱼的你，就因为怕被当作异类，硬生生吃到过敏；到工作中因为领导的不喜，直接放弃所有爱好；最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与他人，甚至还在告诉自己，他比你能照顾好她；结果呢？结果她幸福吗？到她哭泣着买醉，你也不敢说一句，你来照顾她……”

        鱼尾少年没有辩解，右手将刘海一遍遍向上理着，双眼紧闭，双方都太容易一刀送入对方软肋了。

        “然后呢，在这说着别人妥协，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妥协你凭什么存在？”散发少年神色张扬，挑衅意味十足。

        “你便只会用这些来攻击我吗？”鱼尾少年起身，平视。

        “那你有勇气埋葬他们吗？”散发少年的目光似利剑，穿透山川，看向远方，鱼尾少年来的方向，那里众人，埋葬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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