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行龌龊
        “报！”，大厅外的亲兵从门外走进，带进来一阵风，让门边两侧站着的卫兵感到了一片凉意扑脸。

        “将军，奉京有消息传来，一式两份，传报人在城中换马和补给后直接将另一份送往京城了。这是其中一份。”说着，那亲兵便把密报放到桌子正前方。

        桌后坐着的便是这位亲兵口中的将军。桌边的火炉里燃着皇宫赐予的银丝炭，没有一丝烟气飘起，阵阵暖意散出，让刚进屋的亲兵就感受到了，心里想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

        将军身着白袍，右手正捧着一卷书，在细细的看着。整个装扮给人的感觉就是一闲士闲时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的样子，和周围的兵将格格不入。

        这位将军就是曌国的大将军，何大将军，将军四十来岁，皮肤略黑，面白无须。本来以前将军和大家一样，胡子拉碴的，并不太注重个人形象。自从前些年和卫府大小姐二人佳偶天成后，把下巴的一绺胡须也刮了。在枢密院里，将军就成了唯一一个不留胡须的大佬。当然，那些大老粗出身的人也没一个敢当面嘀咕，顶多在黄汤灌多了的三两人聚会时才会聊起此事，还起了个“儒将”的外号。虽然有“儒”字，此“儒”还是彼“儒”，就不知道了。

        当然将军也知道下面有人议论，但从来没拿这事提过。小道消息听说那几个私底下说的凶的，被将军在宴席上当场灌趴了，那个武将军两天都没下了床。后来武将军和大将军同席时都不敢主动敬酒了，浑然把平时自己吹嘘的“酒仙”绰号忘记了，丢到了九霄云外。

        将军把手中的书放下后，拿起密报，细细看了起来。一会儿放下密保后，对身边的亲卫吩咐到，“去把不当值的各位将军都议事厅。本将有话吩咐。”亲兵走到厅外，联系了五六个人，一同拍马向外奔去。将军说完后，就转身到后厢换衣服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身戎装的何将军和五六位同样身披盔甲的人坐在了议事厅。待所有人入座后，何将军便开始了发言。

        “本将和诸位在这淮南城里驻扎了半年时间，和北边的唐军冲突了十几次，双方各有伤亡，本部阵亡了五百人，伤者有九百一十人，其中重伤残疾的、需要退伍的有七百人。粮草军需和损耗，会后由武将军和军需处王转运使一起，做一份详细的统计报上来。”

        话音一落，座位上站起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将和一身着官服的汉子，两人立即应到“本将/下官领命！”

        “好了。”又听何将军言道，“和唐国的对峙告一段落了，明日北边就会有文书过来。我们双方将在年内把两城的兵力撤出，年后双方贸易和往来正常开展。”听到这里，下面的将军们算是放下了心事，对阵半年。打，打不起来，建功立业的机会肯定捞不着。但整日的憋在这城里，也是提着心过日子，听到和议的消息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待下面的议论声小了些，何将军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城里的十五万兵马在年内陆续撤出，考虑到天气原因，原驻扎地较远的将士就近安置，明年开春再回原地。过几日我会拟个具体的条陈下发到各部。至于原先计划往这边调动的军将全部回原驻地，我已经把军令发出去了。原驻扎在城中的五千将士不做变动。日后的轮换还照常进行。北边的唐国和我们的撤军计划一样，淮北城里一样会留五千军士，他们征调的其他军队也将年内撤完，开春后安置完毕。一个月后我和对面的魏将军会启程返回各自的京都，武将军你暂留到明年开春，万一事有变动，淮南城和周边军力由你一人全权调动。刚好一个月后，留王爷也会返回到城，到时我和王爷共同返京。其余将军待几日后收到我的军令后可以陆续离开。因为天气原因，各部军士要做好安全防护。好了，军队的事情说完了，大家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可以说了。”

        大家议论最多的还是这次战事，本来北方突然集结军力，想在曌国反应过来之前，攻入淮南城，在淮河以南钉个钉子。可对方保密方面做的不好，被曌国的细作探知。在唐国军队集结到淮河边时，何将军也率军到了淮南。大家兵力相仿，再动手也讨不了好，只好对峙下来。

        曌国其实在五年前已经定制了全面吞并唐国的计划，可最少还需要五年的准备时间。无论是兵草粮秣还是攻占地方后的官员人力配置都没有准备好。如果贸然和唐国大战一场，除了粮草消耗，兵将损失外，也做不到一战定胜负，毕竟唐国先动的手，调兵遣将肯定准备的早，万一陷入了拉锯战，对以后的吞并战略，影响太大。皇帝陛下也只能忍气吞声，按捺住了后续的大规模调兵事宜，执行了防守的方针。

        唐国本来就对南方同行统治下的鱼米之乡垂涎三尺。虽然这些年的互市贸易做的红红火火，但哪有攥在自己手里舒服。自身是兵强马壮，但打仗要花银子的，综合评估了多年，也没有把握做到一战定胜负，只好采取了一步一步蚕食的战略方针。

        据得到的可靠消息，北方蛮族王庭的老大王于年初的时候死了，虽然也指定了大儿子接班，可新王的几个叔叔伯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所以从年初的时候，北蛮那边就开始内部纷争不断，连横合纵的戏码在那里精彩的上演。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没有谁敢南下去抢点好处。北蛮那边无论是谁坐在王座上想用战争巩固王位，没有三年的时间进行内部整合，也不敢在后院不安的情况下举兵南下，万一在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巢被抄了，那真是无处安家了，身死族灭都是正常的。

        唐国抓住了北蛮动荡的这次机会，计划夺取淮南。从北疆调兵二十万南下，只要先头的二十万军队一举攻破淮南城，后面的二十万大军立即扑上，牢牢的把淮南抓在手里，如果顺利的话，后续再调兵遣将，一举把整个江北都纳入治下。本来计划先锋部队攻入淮南后，后续的二十万大军立即压入。谁知南方的同行反应太快，在第一次突袭攻城时没有拿下淮南城，反而丢了几千具尸体。

        南方的同行反应太快，后续的军力不断入城，直接把淮南这座无比繁华的贸易城变成了兵城。魏将军这位往年在北疆喝风赏雪的大将也只是换个方向看雪罢了。对方是成名已久的大将坐镇，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制，攻破淮南就是妄想，再说南边也在不断调兵，把淮南城作为主战场决战，对唐国来说首先地理就失去了，渡河而击和待岸而守，用屁股想都知道哪方占便宜。明显的捞不着好处，抓不住鸟，干嘛还要去撒把米，糟蹋粮食呢。北边在一击不中后，只能按兵不动。

        如果查出来是哪个嘴不严的，老子绝对把他扒皮抽筋，让皇上灭他九族。唐国的大将魏将军一想到白白的跑一趟，都想把走漏消息的人凌迟处死，而且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和议的文书早到了魏将军的案头，想着明天要和南方那位同行把酒言欢，心里更不是滋味。和那位把酒言欢的事，魏大将军早就想过无数场景了，可偏偏是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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