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院内院外
        天气一点点的转凉，何路除了到学堂上课，偶尔也和那群少爷们到外面遛狗逗鸟玩，在一群下人们的簇拥中到山野里找野味，当然怎么抓兔子，何路这几个公子哥就干瞪眼了，坐在毛毯铺好的地上，看着田三块这个机灵鬼指挥几个十七八岁的下人们下圈套，围追堵截。有时候何路也会到场中参加行动，不过身子小，虽然动作灵敏，但但力量速度上和那些年轻人比差得远，更没有田三块的熟练程度，好几次兔子都是从何路的小手下跑走了。仆从中也有打猎的好手，用弓箭射个山鸡什么的。毕竟靠近城市，附近的山野里也找不到什么凶猛的动物，豺狼虎豹一只没有，最大的动物就是看到了一只野猪，在野猪拼命逃跑的情况下也没抓住。当然下人们也不敢让这些小祖宗往深山里去，就外山脚附近转悠，所获的就几种常见的野味。

        何路看着手掌里化为一滩水的雪花，南京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从灰蒙蒙的天空里落下。府里奶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王先生每次诊完后出来也只是摇头，开的方子里也多是温补类的药物，不知道这个爱讲故事的老太太还有多少时日，有时候何路也会讲一两个故事逗老人家一笑，模仿着说书先生的口吻。

        奶奶也会轻拍着眼前的孙子的脑袋说，“也不知道你这小鬼头哪里听来的荒诞事，人小鬼大的。可别在外面瞎说，你这里面可有不少犯忌讳的东西。”何路自是嬉皮笑脸的应答，“孙子肯定不会在外面瞎嚷嚷，这都是孙儿看了一些话本后，自己再瞎编的东西。奶奶，孙儿现在可以认识好多字了呢，就是字写的还是丑的很。”

        说不了多长时间，老人家的精神就跟不上了，待奶奶睡熟后，何路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入冬不久，学堂里就放假了，先生布置了一点作业也就把学生打发了。下雪了，除了在院子里和冬儿春儿那俩丫头堆堆雪人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雪天里，母亲肯定不会同意再出去游玩打猎什么的。何路大多时间都待在院子里，找些话本杂文看，诗词歌赋也看，不过好多的之乎者也，一如前世一样，看着都头痛。想来，今生金榜题名也只会梦里有了，老太太还想着孙子日后能考个功名啥的愿望估计也没什么可能。

        师傅教的基本功法也学的差不多了，至于火候怎么样，心里也没谱，起码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身体也感觉不到那么冷，应该是有所作用了。师傅说开年后会教自己和冬儿三人入门的功法，想到这里心里多有期待。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里那些高来高去的高手是什么样的，起码自己也有机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不是。

        曌国和唐国在边疆还是陈兵相望，双方也都有克制，虽然都是厉兵秣马的，一场大战也没有打过，估计还是要看奉京城里的谈判结果。

        双方兵力相隔一百里，曌国这边的军队自是在城墙里躲着凌冽的北风。唐国的军队原先在淮河边上安营扎寨，做出一副渡河南下的架势，入冬后也都退缩到了城墙里。既然大战打不起来，也没必要让手下的儿郎在雪天里喝风。

        双方架势拉的大，一直也是挤眉弄眼的互相吐口水，但都没有甩开膀子赤膊上阵的想法。

        淮河并不宽，到了冬天的枯水期，最窄处还不到一里路的样子。水深不过十来米，最浅的也就几米的深度。雪一下，水上早冻结实了。往年里能在冰面上看见骡马拉着货北上南下的繁荣场景。

        今年视野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树枝草杆上偶尔只有几只麻雀叫来叫去，鄙视那些怕冷的，早就飞到南方的同类。也不知道那些同类咋想的，一年到头飞来飞去的也不累，哪像自己只要找的到草籽果粒想在哪安家都行。光身体长的大有啥用，虽然打架斗不过，不还是怕三躲四的，哪像自己快活。想在哪里待，就在哪里。想到这里，树枝上的麻雀更得意的叫了两声。

        忽然脚下的芦苇杆动了起来，把刚才两只高歌的麻雀吓了一跳，立马一张翅膀就飞走了，没敢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反正无论是有啥动物在下面，肯定不是自己小小的身躯能对付的。不一会儿，两个影子就不见了。

        芦苇杆动了几下便不在动了，雪下面的草丛里露出了四只眼睛。

        “李头，咱俩待了几天了，对面也没啥动静，和往常一样。看来夜里摸回去也不会有危险。”

        “屁话。”那位李头回到，“要是真有危险，我能一直向上头讨这差事，要不是看你小子老实，隔三差五的找我去喝酒，平时和我搭档的老张老寒腿又犯了，这好差事哪能轮到你这刚入伍的毛小子头上。”

        “嘿嘿。”那年轻后生笑了笑，不敢多言语。自己刚入伍两年，被分到了斥候营。平日里自然要小心应付这些老兵油子，跟他们关系混好了，有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另一说，对于自身贫苦农家人来说，平日里不敢想。但是，老实跟在他们后面，能保住小命的机会肯定大多了。

        “小王，虽然外面天寒地冻的，没有在营里舒服。可咱们出来一趟，每人就能分到五贯钱，太平日子哪有这好事。再说了，你也不想想，这都几个月了，要打早打起来了。正常战时有刺探的任务，不是上头指派，我老李会主动要求来?那都是掉脑袋的活，一场大战下来，就算是打胜了，十个斥候里起码有六个都回不去的。想当年和我一起入咱们斥候营的有十个人，也就我和老张活了下来，再平平安安的过个年把，我和老张都可以退下来了，回去娶个媳妇，生个胖小子。”

        说到娶媳妇，老李眼前又浮现了一个妇人。那是城东的一个卖豆腐的寡妇，老李驻扎在这城里有半年了，不当值的时候总往寡妇那里去，时日长了，也和那寡妇混熟了。那寡妇丈夫死了有十来年了。上无老，下无小的。如果自己能活着退下来，就把她带回老家，到镇上开了豆腐店，天天自己磨豆子在屋里忙活，让她在门外卖豆腐，粗活杂货自己全包，保证把她养的好好的。也不用她起早贪黑的忙活了。时日长了，她那双白白的手上面也不会有茧子了……

        小王看到老李一脸的淫笑，知道他又想城东的寡妇了。也不提这事，免得又得老李一顿臭屁。

        “李头，你说对面唐国咋想的，陈兵二十万，也不真打。后面又说要从北疆调的二十万大军也没了影子。”

        看着面前的毛头小子，老李也不知道咋说，上面的想法，哪是大头兵们能猜到的，但又不能在这小子面前露怯，沉吟了好一会才回答道：“肯定是那边知道我们何大将军亲自来坐镇了，真动手也讨不了好。我们大将军几十年征战，未逢一败，西凉人给的战神称号可不是假的。估计咱曌国，除了那开国的卫大将军，也就数何大将军了。虽然说对面坐镇的将军是唐国赫赫有名的魏将军，不过他的名头比不过咱们的将军。那魏将军过去都是和北蛮打，虽然也是常胜将军。那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这十几年里也没听说北蛮集结过大军，都是小部落到唐国边境打秋风，自然名头就没有咱们将军的大了……”

        听着老李头说将军的辉煌往事，小王不禁想自己有没有可能也拼个将军身份啥的。咱们将军原来不也是乡里出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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