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偌大的太武殿内，独坐着后赵天王石虎一人（上） (3 / 3)
        战事开启，他也用了一计，大张旗鼓，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态势。这一招很有效，不战而夺取了燕国的三十六座城垒。接下来他长驱直入，很快就兵临棘城。可是攻城很不顺利，半个月未能攻下，一旦不能速战速决，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便出现了问题，紧接着就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兵败如山倒。

        失败让石虎的头脑又变得清醒起来，他开始调整部署，多措并举：在青州海岛储粮，派重兵守卫；主动给慕容氏的宿敌高句丽送去三十万斛粮食，要求其骚扰牵制燕国；令典农中郎将一面守卫滨海地带一面屯田；又下令在青州造战船千艘，让太子石宣率步骑二万向朔方鲜卑发起突袭，缴获大量马匹，这些都将在新一轮战事中发挥作用；为了牵制燕国，他还力排众议将做了十年人质的代王翳槐之弟什翼犍放归。此外，也做了一些笼络人心的事情，将段辽的旧部刘群任命为中书令，卢谌和崔悦则分别担任中书侍郎、司徒左长史，这三人都来自河北的世家大族；重赏了立有大功的氐族首领蒲洪，而没有采纳养孙石闵提出的将蒲氏父子剪除的建议；就连遭遇密云山之败的麻秋，也只是削职为民。

        段辽率残部投降燕国后，慕容皝一开始将他待为上宾，又把阳裕任命为郎中令，并委以负责新都龙城（今辽宁朝阳县地带）营建的重任。好景不长，去年四月他以段辽谋反为由将其杀害，并假惺惺地把他的首级送至邺城谢罪。

        石虎再也不会上当，第二次攻燕的准备工作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上个月他正式颁发诏令，命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加上邺城现有的兵力，将能凑集到五十万人马；动用船只一万艘，自河通海，运谷一千一百万斛存放于乐安城（今河北昌黎县西南地带），确保未来大军的粮草供应；将辽西、北平、渔阳三郡的一万余户迁往兖、豫、雍、洛四州安置，以防再遭燕国的掠夺；在幽州以东至白狼（今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西南地带）地带大兴屯田，作长期用兵的准备；向民间征发马匹，有敢私匿者腰斩，共征得四万多匹马，这将缩小跟燕国骑兵的差距。

        在**方面，他也汲取了上一次孤军冒进的教训。去年将抚军将军李农任命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坐镇令支。李农统兵三万，跟已经驻屯在卢龙塞（今河北迁西县喜峰口）一线的征北大将军张举组成了突出兵团。蓟城由宗室将领、幽州刺史石光负责镇守，也拥兵数万。乐安城则作为全军的后勤补给基地。

        一切似乎都已经安排妥当，可是进入到本月，坏消息却接踵而至。

        燕王慕容皝又在石虎面前露了一手。就在石虎以为这一回布置周密、胜券在握时，慕容皝却看出了他在**上存在的漏洞，向燕军将领分析：“石虎将重兵都放在东面，以为卢龙、令支和乐安城重复防守，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而在西面的蓟城南北却疏于守备，我若是诡路出其不意，就可以将他再次打败！”

        于是，他亲自率兵从蠮螉塞（今北京密云区古北口地带，一说为昌平区居庸关地带）发起攻击，一路夺关斩将直逼蓟城。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局，拥兵数万的后赵幽州刺史石光不敢贸然出战，只是闭城自守。燕军转而继续南下，突破武遂津（今河北保定市徐水区西北瀑河），攻入了高阳郡境内，所到之处将赵军囤积的粮草辎重悉数焚毁，掠走三万多户。

        慕容皝所说的“诡路”，即后世所称的“古北道”。自春秋战国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今天河北前往东北地带，陆路主要依靠两条通道，即卢龙道和傍海道，其中又以卢龙道为主。今河北迁西县与宽城满族自治县交界处的喜峰口一带夹峙滦河的隘道，在汉魏时期被称为“卢龙塞”。这条道路出卢龙塞后，先沿滦河左岸北行，然后沿滦河的支流瀑河继续北上，到老哈河上游西岸折而向东，再沿着大凌河趋向东北。曹操当年平定乌桓，走的就是这条道。古北道的路线大致为，从今北京市出发，经顺义、密云二区，北渡潮河出今古北口后，在滦平县东北渡过滦河，东趋平泉市，与卢龙道会合。这条道路因险狭崎岖，山路漫长，通行极为不便，直至隋唐时期仍非正途。延至宋辽时代，顺应契丹辽国的兴起，才开始成为一条主要通道。傍海道的路线相当于今天的辽西走廊通道，但此时因经常受到海水的侵袭，亦非坦途。

        石虎做梦也不会去想，慕容皝竟如此铤而走险。气急败坏之下，以懦弱之罪将石光召回，再次进攻燕国的计划也随之化为泡影。

        还有一宗买卖，石虎也赔了本。被他放归的拓跋什翼犍，顺利地登上了代王位，改元建国。拓跋什翼犍效仿中原王朝设置百官、分掌众职，制定颁发了反逆、杀人、奸盗等方面的律令，将部众一分为二交由弟弟拓跋孤和儿子拓跋寔君监管，今年春天又移都云中之盛乐宫（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地带）。短短二年时间，代国如今呈现出政事清简、号令明白的新气象。

        去年，什翼犍向燕国求婚，慕容皝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石虎当初力排众议将拓跋兄弟放归，原本打算利用代国来牵制燕国，如今他们却成了郎舅，倘若联起手来对付大赵，放归之举简直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这件事怪不了别人，石虎只能生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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