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门祠来了一位求子的少妇 (2 / 6)
        进入到祠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几棵古槐。从它们高大粗壮的树干和深刻在上面的裂纹来看，年轮估计都在百年以上。苟氏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看见几根缠绕在树上的藤条也足足有拳头那么粗。“这些古树也不知见过多少像我这样的香客。”这么想着，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敬畏。行走在庙中的其他香客估计跟她的心情差不多，一个个神情严肃，敛声息气，与庙外的喧嚣形成明显的反差。

        “夫人，这好大的一座庙啊！我们该先去哪里呢？”丫环梅香嚷道。

        苟氏赶紧瞥了梅香一眼，示意她在此不可高声说话。不过梅香说的话也有道理，这西门祠历史悠久，规模不小，里面的屋宇很多，又是一座人神庙，并非佛寺，究竟应当先往哪里礼拜，这确是一个问题。

        机灵的梅香看出了主子的为难，小声地提醒：“夫人，是不是先去跟庙里的法师打个招呼，让他们引领一下呢？”

        梅香的意思，是先去找庙中知客的僧人。像西门祠这样的大寺庙，应当有专门负责送往迎来的知客僧。最近一年，她跟随女主子去过不少的寺庙，长了不少见识。

        如今大凡官宦巨富人家前来礼拜，往往都会事先通知寺庙，让其做好准备。寺庙接待的规格则视情而定、因人而异：一般的客人，由知客僧为其礼拜提供便利即可；如果属于寺庙认为比较重要的客人，就会安排职事僧提前到山门去迎候；倘若有特别尊贵的客人光临，在职事僧出迎的同时，守门的僧人还要去告诉知客僧，由他去向方丈禀报，方丈会亲自出来迎接，先将客人知客堂乃至方丈小憩，先喝上一碗香茶，吃些果品，说说话，然后全程陪同客人礼拜。享受到上述待遇的人家，自然不会空着手来，都会带上礼品。有几回由丈夫蒲雄陪着去寺庙，苟氏就曾享受过这样的礼遇。

        不过苟氏今天并不想这么做。事先没有预约、未带礼品当然是一个原因，她还有自己想法，觉得既然是来向神灵祈祷，就应当做到专心致志，不要为人情世故所累。她决定不妨随着大流，跟在别的香客后面见机行事。

        当她怀着景仰的心情走入正殿，瞄了一眼座上的神像时，却怔住了：雄踞在神龛之上的西门大夫，舌吐口外，面目古怪，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可怕。一时间，她感到心慌神乱：好端端的一位官人，缘何被塑成了这副样子啊？此时已经容不得细想，她跪到蒲团上面，微闭双目，极力将杂念排除，在袅袅的香烟中默默地向西门大夫倾诉着自己的心曲。

        祈祷完毕，站起身来，苟氏没有再去看神像，却看见站在一旁的丫环一副怪模怪样的表情。她以为也是因为神像的缘故，走到梅香跟前，正要责备，梅香却朝着神像的侧面方向呶了呶嘴。她免不了有些好奇，忍不住又瞥了神像一眼，惊奇地发现，衣冠楚楚的西门大夫神像的后面，居然还露出来一根豹尾！她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味儿，又不能在此流露，只得扭头快步离开了殿堂。跟在后面的梅香冲着神像一龇牙，也顽皮地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这次来西门祠，苟氏完全是受了别人的蛊惑。那天也是待在府中闷得慌，她便带着丫环梅香到城中的建康市闲逛，偶然听见了两个妇人说的私房话。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说，不知怎么搞的，她的儿媳妇进门都快两年了，就是不见怀胎；另一个妇人说，要不你去西门祠许个愿吧。这个妇人接下来说的话打动了她：“那位西门大夫可是灵验呢，我当年能破怀就多亏求了他！他就管两件事：一是祈雨，二是求子。当今的君上也信他，据说正在张罗着给他重修庙宇呢！”

        此时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心里想：“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神灵又何尝不是如此？听元才说，这位西门大夫在世时行事特立独行，不同常人作风，所以才能拿出惩治女巫的狠招来。后人将他塑成此等模样，也就情有可原了。”想到这里，她心下释然。元才，蒲雄字。

        时间尚早，苟氏决定还在这里待上一会。每当置身寺庙，她都会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可以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她来到一方池塘的边上，凭栏俯视，发现有几条鱼儿正在水中游动着。看够了水中的鱼，她又开始留意其他香客的众生相。

        这时，一位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年轻僧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双手合十，含笑问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是龙骧将军府里的少奶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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