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洛阳城中的前朝旧物被搬运到了邺城 (4 / 4)
        “来了！来了！”有人大声地叫喊起来。

        首先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是一队押运的骑兵，紧接着便是浩浩荡荡的运宝车队。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都被眼前的运宝车辆吸引过去了——因为此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体格庞大、形制独特的车子，而将车载的宝物暂时放到了一边。

        这车子确实很奇特。最独特之处在于它的车轮，每边有四个轮子，每台都是八轮；每只轮子的厚度足足有四尺，跟它的直径差不了多少；车轮并不直接跟路面接触，而是被夹在一个特制的车槽里面；车槽又并非一块整板，而是用铁链将形制相同的厚铁块链接起来……这些是看得见的，当车轮转动时，下面的车槽也跟着向前滑行，内中必有机关控制。

        此时此刻，唯有徐统将目光投向了车载的宝物，并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些古物的名号：“钟虡、翁仲、飞廉、九龙、铜驼……”

        这些车辆是尚方令解飞为这次运宝专门研制出来的，名叫“四轮缠辋车”。徐统先前已经见过，所以不足为奇。重载的四轮缠辋车缓慢地前行，碾压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大地似乎在颤动。

        眼前的这一对铜驼，长高均一丈，面如马，脊似鞍，脚如牛蹄，尾长三尺。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骆驼的出现勾出了徐统的万千思绪。

        当年汉武帝为彰显自己开拓丝绸之路的功绩而下令铸造了这对铜骆驼，极尽精巧。魏明帝曹睿时，将它们搬运至洛阳，安放在宫城南门外大街两侧，夹路相对。这条大街由此被称为铜驼街，后来人们用“金马门外聚群贤，铜驼陌上集少年”来形容洛阳的人物之盛。西晋末年，大臣、著名书法家索靖预感天下将乱，曾望着这对铜驼发出叹息：“总有一天会在荆棘丛中见到你们！”他的这个预言很快就得到应验，晋朝发生了“八王之乱”，洛阳城遭受严重破坏，一片凋零。这对“荆棘铜驼”从此被赋予王朝兴亡的寓意。

        如今，它们又从洛阳流落到邺城，是福是祸呢？想到这里，这位饱读经史，堪称当今大儒的老人也忍不住叹息道：“索幼安，都让你言中了！”索靖是敦煌人，字幼安，西晋时被誉为“敦煌五龙”之一。

        这一声叹息，引来了旁边一位少年的注目，他会心地冲着徐统笑了笑。

        少年的这个举动让徐统颇为诧异，他打量了一下，这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年纪，蓬头垢面，衣着单薄，背负畚箕，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娃。永嘉以来学校荒废，说儒学快要在中原灭种也不为过，如今像他这样年纪的孩子，还有几个人识得索靖呢？而从他刚才的表情来看，分明已经领悟了自己的话意。想到这里，徐统将宝物撇开，询问少年：“你笑什么呢？”

        “这对铜驼原本安放在洛阳宫外的铜驼街上，当年在朝为官的索幼安天天见到它们，据说曾对着它们发出兴亡之叹。”少年笑着答道。

        徐统再也无心鉴宝，主动向这少年提议，可否找个地方说说话。

        少年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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