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父丧，表兄妹下江汉 (2 / 4)
        在为父亲寻觅长眠地时，他颇费了一番思虑：首先，不能将父亲留在大江以南；然后，从当地人口中得知，大江对岸、靠近汉水有个名叫琴台（在今湖北武汉汉阳区地带）的地方，相传为昔日楚人伯牙断琴之处，他当即决定将父亲安葬在那里。

        这个早熟的少年自小就爱读书，已经晓知不少历史掌故。相传楚人俞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琴，当伯牙鼓琴志在高山时，子期便称赞：“善哉!巍巍乎若泰山。”当他志在流水之时，子期又说：“善哉!汤汤乎若流水。”子期去世后，伯牙觉得今生再无知音，便不复鼓琴。

        李威觉得这个典故很切合自己当下的心境。

        还有一个原因。东汉时将天水郡更名为汉阳郡，取的是“山南水北”之意——这里曾是古汉水的始源。汉水古称沔水，是长江最大的支流。

        关于它的始源，历史上经历了一段沧桑巨变：在魏晋之前，史籍记载在天水的嶓冢山（今甘肃天水市境内齐寿山）；之后，则将川陕交界处的晋寿（今陕西宁强县南部地带）作为发源地。

        这种变迁是由西汉初期发生在陇南地区的一场大地震造成的：如今被称为西汉水的上源，震后因地貌发生巨大变化而与下游完全隔断，并入了今嘉陵江水系。河流的阻滞在当时还形成了巨大的堰塞湖，相传这就是天水得名的由来。

        李威听着这些传说长大，觉得两地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如此安排他们父子之间便有了汉水这条纽带，也算做到了生死相望。

        李威的母亲死得早，他是靠舅家人抚养、吃百家奶长大的。如今父亲也没有了，他想过应当留在涂口守孝，可是又必须将表妹送归。苟妹子的父母已在数年前相继去世，她现在跟堂兄苟苌生活在一起。他们表兄妹可谓相依为命。

        临行的前一天，李威带着表妹来到父亲的墓前作最后的告别。想到父亲一生漂泊难回故土，自己从此跟父亲阴阳两隔，日后连上坟扫墓的机会怕也没有，李威悲催的心情超过了昔日失去知音的俞伯牙，跪在坟前忍不住嚎啕痛哭。

        苟妹子当然理解表哥的心情，又想起姑父生前对自己的疼爱，也跟着流泪。

        这些年姑父在家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每次回来都必定给她带上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又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带着她去走亲访友、逛庙会。所以她这次执意赶来跟姑父见上一面。

        断气之前，姑父曾拉着她的手说：“妹子，我把你李威哥托付给你了……”她当时并未完全领悟姑父这番托付的深意，过后回想起姑父投给她的那最后一瞥，迷离的目光中充满着无限的眷恋，隐隐觉得姑父当是希冀她和表哥将来能结成百年之好。

        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加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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