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氐族少年:前言 (2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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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氐族少年:前言 (2 / 5)
        “是非成败转头空”这句话,则可以理解为是对一种历史现象的概括:古代大一统的国家往往易于由合转分,给人功败垂成的感觉。以魏晋南北朝为例:公元184年黄巾大起义爆发,东汉王朝事实上陷入土崩瓦解;接下来依次为三国、西晋、东晋和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在此期间只出现过西晋的极其短暂的统一;直至公元5**隋文帝杨坚灭亡南方的陈朝,古代中国才又进入到大一统时期。屈指一算,这一回分裂动乱的局面竟然持续了四百年,时间不能说不长。

        当后来人把酒话沧桑时,笑谈之中对历史上有所作为的封建帝王,未必就一定给予格外的垂青。他们尽管是明星,取得的成就引人注目,但缺点同样存在而且还会被放大。例如,罗列对古代中国大一统有过大贡献的帝王一定少不了秦始皇,然而对这位首次一统九州的封建君主,后世对他的评价却是毁誉参半。对于他的铁血暴政,人们至今没有忘记,于是一方面将万里长城作为中华古代文明的一个象征,另一方面又对传说中的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充满着无限的同情。公元383年,已经统一北方的苻坚发动了对南方东晋王朝的战争,试图再统九州。事与愿违,他不但兵败淝水,而且还招致庞大帝国的迅速瓦解,并由此落下千古笑柄。而且,对于淝水之战的性质究竟属于统一战争还是民族征服战争,史学界至今尚在争议之中。

        古代中国每次由合转分、由分到合,都无可避免地伴有大规模的战争。战争把人的生命变成了草芥,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对于活在当时的人来说,所谓的大一统无非是在改朝换代,“兴也苦、亡也苦”。这是一个事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今世界各国在落地悬弧之时也大多如此,几乎没有例外。

        那么,在封建专制制度早已成为历史、国家疆域已经固定下来的今天,我们作为自然资源和人文历史的继承者,究竟应该如何去看待古代国家的分分合合呢?

        综观人类社会的传承与进步、现代国家的构建与稳定,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不曾间断、中华大地历经分合不离不散,这在世界文明史上堪称独一无二。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对此感到自豪。爱屋及乌,总觉得对历史上在追求大一统方面筚路蓝缕的那些前人,我们作为后来者应当怀有一种感恩的心情。这跟子孙的繁衍、家道的振兴,道理应该是一样的——毕竟有许多古代文明和文明古国后来遭受灭绝或者肢解,只有前世而无今生。这是我对古代中国大一统进程所持的一个基本态度。

        关于古代中国的大一统,人们一般将其定格为东西南北中的完全统一。然而,统一总是一个十分艰难曲折的过程,需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多方面的条件方可实现。因此,在古代中国统一的进程中往往出现会这样的情况,就是首先实现东与西或南与北的局部统一,然后再由接下来的胜利者去完成最终的大一统。例如,秦、汉二个王朝就是在东、西相争的基础上完成大一统的,此后的大一统则基本上是在南、北之间进行的。大凡能够首先实现东、西或者南、北统一的封建帝王,即使他们最终未能完成大一统,但往往也都是有一定作为的,否则他们走不到这一步。在这方面,曹操堪称一个典型。个人认为,苻坚也应该算上一个。

        国家与民族,总是紧密相连的。古代大一统的国家容易被瓦解,跟当时各民族之间的差异性比较大有关。

        魏晋南北朝正是我国古代民族及其关系大激荡的一个历史时期,期间北方过去内迁的各族和沿边的各族纷纷登上历史舞台,他们有的在黄河流域建立政权,有的在边地进行割据。其中由匈奴、羯、鲜卑、氐、羌等五个古代民族统治者建立的王朝,都曾强大到在北方居于支配地位,氐族前秦更是统一了整个北方。以汉族为主体的东晋以及后继的宋、齐、梁、陈,则退居至长江流域,他们将由以上五个民族建立的北方王朝称为“五胡乱华”。

        有意思的是,学者们在考查史籍之后确认,最早提出“五胡次序”的人,竟然是身处其中的氐族君王苻坚。公元385年,他被反叛的羌族将领姚苌俘获,面对前来替姚苌索求传国玺的人,他斥责说:“小羌敢逼天子,五胡次序,无汝羌名!”

        在承认自己胡族身份的同时,苻坚又以“中国”自居,而且还继续沿用此前中原王朝长期以来的习惯称谓,将除汉族以外的其他各族称为“夷狄”(当然不包括他所在的氐族)。公元373年当他的弟弟苻融提出应当将亡国的前燕王室剪除时,他却说:“朕方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这跟此前的羯族后赵统治者忌言“胡”字,将其作为“国忌”、把犯禁者处死的做法,有了天壤之别。由此可见,苻坚的民族观念颇具特点,视野比较开阔。

        在这个问题是上,苻坚可以说做到了言行一致。这一时期,为了维护和巩固自己的政权,打出族同伐异的旗号,驱使本族和其他被控制的各族去杀戮异族,是大多数君王的惯用手法,两国交兵屠杀战俘数以万计的案例,屡屡见于历史记载。苻坚的做法则刚好相反。公元360年前秦云中护军发兵掠夺已经内附的匈奴族刘卫辰部的财货,苻坚先将这位护军黜为“白衣”,然后让其继续“领职”,负责归还所掠。公元376年灭前凉后,苻坚派出使者抚谕河西地带的氐、羌各族,随行的庭中将军抵达后却纵兵大掠,他将此人鞭责二百,又把直接责任人处死。公元382年派大将吕光统兵十万出征西域,行前他曾特意叮嘱:“西戎荒俗,非礼仪之邦。羁縻之道,服而赦之,示以中国之威,导以王化之法,勿极武穷兵,过深残掠。”这些做法并非权宜之举,因为他明确提出了“黎元应抚,夷狄应和”的治国方略。被前秦灭亡的前燕、仇池、前凉、代国的君主,归秦之后都受到了优待。即使是那个兵败被俘、曾数次当众辱骂苻坚的原东晋梓潼太守周虓,也毫发未损。苻坚在位期间,只是在公元384年底发生过一次带有种族杀戮性质的事件,起因是原前燕皇帝慕容暐密谋刺杀他,事败之后殃及到长安城中的所有鲜卑族人,全都被杀。此时的长安城已经陷入了反叛的鲜卑族的重围,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个案。

        苻坚在处理民族关系上所秉承的理念和采用的方法,在当时绝对是一个另类,他的胸怀之宽广、态度之坚决、措施之到位,不仅在同一时代无人能够企及,后来历朝也难以超越,而且时至今日都还有借鉴意义——即使是当今世界,由某一个民族单独组成的国家也几乎是不存在的,而且因为族群不同而相互攻击的情况在一些国家还时有发生。

        至于前秦最终仍然是在**的作用下瓦解,著名历史学者田余庆先生曾作出过这样的分析:“苻坚之兴,兴于他缓和了**;苻坚之败,败于他远未消弭**。**在相当程度上被他的民族政策的成就暂时掩盖起来。”这个评价是十分中肯的。他个人的思想可以超过当时的其他君王,但毕竟无法跨越整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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