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如昨如忆 (2 / 4)
        兰霖摇头道：“他说得不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史书皆由当权者书写，所谓真相，只是掩人耳目，欺世盗名而已。”

        王祁愕然道：“这个，这个未免偏激了吧。”

        兰霖微笑道：“祁儿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所交皆是耿直豪爽之辈，原也没见过这世间的丑恶勾当。你且想想唐太宗，他可谓古往今来，千古一帝了吧，任贤纳良，从谏如流，史书对其不吝赞美之辞。但是你可曾想过他的帝位是从何而来。玄武门之变，诛杀胞弟，逼禁天子，一夕之间，帝位易主。所谓皇权更迭，也不过是一场胜王败寇的游戏而已。”

        王祁道：“那也是李建成李元吉逼得太狠了，买通后宫宠妃，整日在皇帝耳旁蛊惑谗言，若再不动手，势必被他们先一步害死。他也是逼不得已哪。”

        兰霖道：“谁知道呢，史官忌惮太宗威权，自然要留给后世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帝形象，难道还敢逆着他的意思写吗？庙堂上向来口蜜腹剑，波诡云谲，比之江湖真刀真枪的比拼不知要阴险多少倍。”

        王祁愣了半天，讷讷苦笑，说道：“也许真如你所说罢。”又继续念道：“鲸湖帮不过是小打小闹，比之阴阳谷云泥之别。我二人一入山门，便大开杀戒，不多时便惊动了那个公孙无缺。他惊怒之下，叱问我们为何入帮行凶。师哥性子倨傲，岂肯与他多说，一言不发，冲上前去，挺剑相斗。我则在外围处理那些帮众。

        “不得不说，公孙无缺确实是习武奇才，虽然出身普通帮派，但他手底极硬，猝然迎敌，丝毫不觉慌乱，将一柄鬼头大刀挥得厚重沉雄，举重若轻。蓝北杉轻敌之下，被他打了个手忙脚乱，狼狈不已。我一边与帮众厮打，一边偷眼观看二人战局，心中暗暗窃喜。

        “公孙无缺确实是一名绿林枭匪，自己悍不畏死，统领的帮众也极骁勇，尤其是几个当家的，有的是来自其他山岳的首领慕名投靠，有的是恶名昭彰的江洋大盗寻求庇护，更有甚者，其中还有两个人人喊打的江湖败类，他们乃是夫妻二人，男的采花盗女，兽行之后，将受辱女子掳回，女的是个老鸨，在城中开设娼楼，做那迎来送往的勾当，丈夫带回的女子一并笑纳，无本万利，买卖一度极为兴隆，后来被人发觉，遭官府通缉，不得已卷财逃匿。偶然现身，又被江湖正道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没多久便彻底消失，踪影全无。没想到今日在此见到。公孙无缺为了震慑帮众，剿杀异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笑我二人先前还心存轻视，以为鲸湖帮不过尔尔。

        “我二人大意之下，陷入重重包围。以我彼时功力，本无法同时对抗这么多高手。但蓝北杉不愧是师父的得意高足，一把碎魂剑追风逐电，丝毫不惧。公孙无缺渐渐处于下风，手下当家立刻分出一人前去支援，我这边压力顿减，渐渐稳住阵脚，与他们厮杀开来。没多久，与公孙无缺并肩对抗的那名当家被蓝北杉一剑刺穿肩胛，剑锋倏地斜撩，正中颈部，溅血身亡。公孙无缺心神剧震，招数紊乱，被蓝北杉觑见机会，碎魂剑锋芒大涨，吟啸不绝，将他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正与我对峙的那对采花夫妇对视一眼，紧逼两招后，趁我疲于应付之际，猛然转身掠向蓝北杉，兵刃并进，毫不留情地斩了过去。

        “他们自然看出，蓝北杉的功夫要比我高出不少，若不将他制服，公孙无缺必将战败身死，到时候鲸湖帮就会群龙无首，遭受灭顶之灾。是以二人暂时将我撇开，计划与公孙无缺汇合一处，三人以雷霆之势将蓝北杉斩杀。这招果然奏效，公孙无缺得两人相助，顿时将局面反转，蓝北杉苦斗之下，气力渐渐不支，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我这边却形势不错，对方只剩两个当家相抗，战力皆是一般，余下的不过是些普通喽啰，不值一哂。原本我可先将两人迅疾杀退，转去支援蓝北杉，但想到素日仇怨深积，一路上又对我颐指气使，便留了个心眼，只在这边悠然对斗。你对我不仁，我怎能对你有义，是以虽然刀来剑往，交击之声大作，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蓝北杉屡次对我吼叫示意，我只假装没看见，一心与对手假意周旋。他虽急得心头冒火，却也无可奈何。就在此时，我猛地留意到那个采花淫贼偷偷做了个手势，公孙无缺二人立时领会，装作不敌，跌步退后。淫贼手掌募的一挥，一团黄色烟雾喷涌而出，将蓝北杉罩于其中。我心中陡然一惊，待要提醒已然不及，蓝北杉趔趄两步，跌仆在地，人事不省。

        “公孙无缺傲然大笑，我则变得心惊胆战起来，若让他们一起将我围住，岂有命在。立时心中一横，务要趁着合围之前，迅速逃遁。手中剑招陡然加快，那两个当家始料未及，只一个照面，其中一人就被我横剑格杀，命丧当场。另一人惊骇非常，仓促之间招数更加慌乱，眼看就要得手，公孙无缺一声断喝，提刀飞奔而来，随后一对淫贼夫妻亦准备纵身相救。我只吓得魂飞魄散，疾攻两招，准备逃命。

        “哪知异变陡生，落在最后的那个淫贼未走出一步，胸前翛然刺出锋锐剑尖，倏地一没，宝剑拔出，淫贼尸横当场。只见蓝北杉神色冰冷漠然站立，原来刚才他居然在使诈，闭气装死逃过一劫，最后趁敌不备，陡出杀招。那老鸨见淫贼丧命，状似疯癫，嚎啕大哭，未等公孙无缺赶至，已然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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