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长辞化羽 (3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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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长辞化羽 (3 / 3)
        沈铭德先是一惊,随后他做出了一种“愿闻其详”的表情。

        身边的细雨又下起来了,打在遮阳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方九龄讲诉了一段往事:

        那一年,16岁的方九龄刚刚结束了高中入学考试。他迎来了一个漫长的,不用上学的轻松时光。他跟随着母亲来到老家探亲。那里是东北的农村,母亲的的父母和**还住在那个叫做凤阳村的地方。

        方九龄与村子里的表弟们相处得很融洽。除了独自看看闲书以外,就是在表弟们带领下在村里,山上闲逛。他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强,没两天的功夫就把周围的环境记熟了。偶尔,会有几个同村的孩子对他们说:“走,逗猪去。”

        起初的方九龄毫无兴趣。他琢磨着,那种动物又脏又臭,不看也罢。所以他边兴致缺缺地独自回到了住处。唯有那一次,他跟随着表弟们从山坡上下来,又鬼使神差地跟随他们潜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院里没有猪圈,也不是牲口棚。一栋白墙灰瓦的平房坐落于打扫整洁的院子中央。平房的墙根地下露出几排长条的小窗,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铁栏杆安装在小窗上。看上去,就像一只魔鬼齿牙咧嘴地朝着人们狞笑。那应该是一出地窖,或者菜窖。方九龄也说不清楚。低矮的天棚中央挂着一支小灯泡,地面上就像日本电影里有榻榻米的房间那样铺着干草垫。一个女人赤裸身体,犹如动物一般在干草垫上爬动。可能由于缺少运动和阳光,这女人显得白白胖胖。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有蹲有卧围绕在小窗旁边,向里面丢石头,小声叫喊。时而又用树枝和木棍捅那女人两下。那女人犹如困兽,不时做出凶恶的表情和驱赶的动作,却逗得孩子们窃笑不止。方九龄没敢再看下去,不久边告别了表弟们,独自回去了。据方九龄说,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高尚”。他当时也并没有觉得这样对待另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其实,他在当时感到一股不能自已的恐惧。那个女人与常人不同的行为让他恐惧。同时,在别人家院子里的嬉闹总可能引来本家人的注意,这也是让他感觉害怕的原因。

        然而,对于一个只有16岁的少年,他对女人的裸体似乎好奇。虽然,那女人臃肿,肥胖的身体毫无美感。不过,能让那时的方九龄见识到真是的女人身体,这事对他有着非常强大的诱惑力。因此带了当天夜里,他独自忍受着恐惧,再次潜入了关着那女人的院子。

        在地窖狭小的空间里,那盏挂在顶棚上的昏黄小灯泡映照出女人肥胖畸形的身体。她就像知道方九龄会回来一样,一直开着小灯,等待着他的出现。她在地窖的干草垫上向方九龄爬来。方九龄发现她爬行的动作的确像极了某种动物。随着爬行产生的震动,她身上的赘肉颤一颤的。爬到铁窗前,她的身影突然隐没在阴影之中。借助着手电光和地窖中的小灯泡,方九龄搜寻着她的身影。由于角度问题,从方九龄的位置看下去,只能看到窗户下方一小部分蠕动着的肉块。方九龄举着手电,慢悠悠地接近那扇铁窗。他想知道那个女人在窗子下面捣鼓什么?正当方九龄距离铁窗还有一拳远时,一张几乎被蓬乱油腻的头发遮盖住的肿胀大脸赫然出现在窗内。一只神经质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那张咧成弯月的大嘴露出两排黄牙。用方九龄的话说:“我当时被吓得连屁都从嘴里放出来了”。他猛地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扔掉手电,手脚并用地向后褪了几步。女人的大脸几乎要伸出铁窗外,若不是还有几根牢固的栏杆,方九龄就会亲身经历一次电影《贞子》中的经典镜头。由于有铁窗相隔,而且方九龄也确定这个女人的确爬不出来,他才逐渐放下心来。他捡起手电,缓慢靠近了这女人。那女人依然保持了痴笑的吓人表情,左手紧抓住铁栏杆,慢慢地向方九龄伸出了粗胖的右臂。不知为什么,方九龄当时看到她伸出的手,也有了想触碰这个疯女人的想法。他也将自己的手以一种蜗牛爬行的缓慢速度,试探着向那女人的手伸去。那副景象极具画面感。像极了米开朗基罗的名画《创造亚当》。

        突然,一股非常霸道的力量钳住了方九龄的手腕。当时,方九龄想高呼“救命”,然而想到万籁俱寂的乡下夜晚,他私闯别人家的院子,调戏人家的疯女人……他忍住了这种冲动。不知道是方九龄的姿势让他很难发力,还是这疯女人天生怪力,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有挣脱那只手。他被一点一点地拖近铁窗旁边。当两人的距离足够近,那女人的右手便放松了一点力道,也不再向前拉扯方九龄。他们俩四目相对。不对,应该是三目相对,因为那个女人的右眼一直隐藏在长发的后面。女人的右手虽然不再那么用力,但依然抓着方九龄的走手腕。犹如他就是一只被猎到的小鸟,手一松,就会飞走。

        她将一根左手的手指放在嘴前,发出“嘘”的一声,然后神秘兮兮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自己嘟哝到:“小声。别吵醒他们”。

        方九龄当时觉得,女人在提醒他和自己“不能吵醒家人”。但是后来,方九龄觉得这句话或许有更深的含义。

        那个女人转回头后,继续盯着方九龄,对他说到:“告诉你个秘密……我没疯”。

        接着,那天夜里,疯女人以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给方九龄讲诉了几个诡异的故事。

        方九龄在那个村庄里一共住了半个月左右。自从那个夜里,那疯女人给他讲了第一个故事之后。除了看看书以外,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跑到那疯女人地窖旁听她讲故事。后来方九龄发现,并不只针对他。其实任何人接近那里,疯女人都会对他们讲那些故事,只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女人“净讲疯话”。这些“疯话”有些匪夷所思,有些细思极恐,还有一些好像是历史故事。方九龄对这个疯女人的故事很有兴趣。几乎每次谈话,他都会用手机将这女人的话录制下来。那些故事中的主角基本上都不是这疯女人,但她讲诉得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一样,细致入微。故事中的人物所处的时间和空间很大,比如上一个故事说的似乎是明朝年间的南方传说,下一个故事却是民国时期的北平旧事。直到近一年来,方九龄才从这些看似支离破碎的一堆故事里找到些许规律。几乎所有的故事都和某个远古神明,古代密教,恐惧与绝望,献祭和救赎有关。

        方九龄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夜,他又来到那个疯女人的地窖旁。虽然方九龄与这疯女人认识时间不常,但他还是感觉有几分难过。那个疯女人在说完最后一个故事以后也变得沉默。她默默注视着方九龄,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所有故事都讲完而感到一种空虚,还是预感到方九龄即将离开而伤感。方九龄摸出自己带着的打火机送给了这个疯女人。没错,方九龄和几乎所有的那个年纪的男孩一样,总想做一些不被老师与家长们认可的事情。他希望这个自己一直待在身边的,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能给这女人带来一些回忆。那疯女人低着头,双手捧着小打火机,在掌中摩挲着,显得非常珍重的样子。

        方九龄回到南京,不久便开学了。他的日子过得跟所有高中生一样无聊。对于不擅长体育运动,学习成绩普通,又不善于呼朋唤友的方九龄来说。他在高中里就像一个隐形人,毫无存在感可言。几个月之后,方九龄的母亲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是住在老家的小姨打来的。电话中除了问候与寒暄,还有未来如何料理外婆的后世之类的谈话以外,小姨还带来了一个让方九龄震惊的消息。他的妈妈之后又将这件事情当成怪谈讲给方九龄。小姨说那个赵家的疯丫头烧死在了地窖里。方九龄顿时感到震惊又自责,他非常后悔当初不该把打火机留给她做纪念。然而,事情却没有方九龄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个疯女人在紧锁的地窖里消失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烧焦的,仰卧着的黑色人形轮廓。奇怪的是,地窖里没有发现任何引火之物,而且除了那个被烧焦的轮廓外,地窖内其它的干草垫子都没有燃烧痕迹。其实这件事就发生在方九龄和妈妈离开的几天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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