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间
        “喂？姐姐，有何贵干啊？”孟江油腻的接起了赵爱玉的电话。

        “医院来电话说是爸妈病危了。”“爸妈？谁爸妈？”“我爸妈。”“哦，你爸妈啊，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呢？”“我不太懂这种事啊。”孟江憨憨的挠了挠头，把头上的已经快好了的痂扣了下来。

        “我就懂吗？”赵爱玉有些无语的说到，“怎么了？姐姐你不是什么都懂吗？我马上就要抓犯人去了，你先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再打给我，我现在..........”没等孟江说完，赵爱玉挂断了电话。孟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些不知所措。

        铁子路打开门，拿着一堆残羹剩菜，对着孟江轻轻一笑：“那家伙吃过的。”孟江带上了手套，有些疑惑的对着铁子路问道：“这咸菜上的咬痕怎么这么平整?这里的咬痕，部分门牙是凸出来的，牙齿不一样啊，会不会弄错了？”铁子路看着孟江，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递给孟江，里面装的是犯人去牙科整牙的证据，孟江恍然大悟，接着铁子路说道：“这么多年来，这家伙几乎连臼齿都换了一遍，与其他案件有关系的可能性............”“百分之两百！”孟江压低声音喊出这句话，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哦对。”孟江停止了笑容，继续等待着时机。

        赵爱玉在病床前，从最左边，到中间，再到右边，爸爸妈妈婆婆，看着他们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久久无语。“还以为这次，亲家公亲家母真的要不行了呢。”孟江的父亲坐在妻子床前，打破了沉默。“我也是，医生也是。”孟江父亲补了一句话。

        “妈怎么样？”“死了倒是一桩幸事。”孟庆林抚摸着妻子的额头，良久无语。

        “爸，我，跟你儿子分开吧。早在十年前五年前就应该分开的，为了公公您才忍了下来，别劝我，虽然我也不会听，眼下连养了我一辈子的父母都要离开我了，我又何必一辈子一直跟孟江生活在一起呢？想想还是拉到算了。”赵爱玉边吃着面条边跟孟庆林说话。

        孟庆林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的红票子，带上帽子向着外面走去。“你请客吗爸？我送你啊？爸？爸！”赵爱玉的孝心没能得到表达的空间，孟庆林边走边说：“不走两步，我睡不着觉。”“那怎么能走俩小时呢？”“经常走。”“过阵子就让你儿子跟你过去了，好吧？”孟庆林颤颤巍巍的向家里走去，赵爱玉看着公公的背影，久久无语。

        “你好？”从宾馆房间里钻出了一个男人，在走廊里看了一眼，进屋里拿起了内线电话，犹豫了一刹，走出屋内，敲了敲对面的门，轻敲几下，没有回应，男人变得烦躁，砸起了门，门终于打开，露出了铁子路那张老脸。

        “电视小点声。”那人对着铁子路说道，铁子路叼着烟，似乎没听到的样子，“我让你电视小点声。”男人提高了声音，铁子路终于听到，呆呆的回答：“啊啊，好。”男人看着铁子路调小音量，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男子在入户的那一刻，看见了自己没打开的窗户打开着，他走上前在窗户前看了半晌，将窗户关上，就在他回头那一刻，孟江从后面出现，一个擒拿，却遭到了他大力的反抗，孟江将他的头向桌子上磕了两下，摁在地上，铁子路此刻破门而入，看着气喘吁吁的的犯人，略带哭腔的说道：“李欲綝，现在以性侵及杀害男童并抛尸的嫌疑逮捕你，同时怀疑你与多桩涉黑案件有关，有什么想狡辩的爱说不说，混蛋。”

        就在孟江将他扶起即将拷上手铐的那一刻，他愤而暴起，将孟江推到墙角，拿起了桌子上的吹风机，勒住了孟江的脖子，铁子路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的枪不断颤抖，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从刚才在俩人打斗中碎裂的窗户中伸出了一支枪，指着犯人的脑袋，“你确定不松开他的脖子吗？”是于海奇，犯人无力的松开了手上的吹风，孟江到一边咳嗽，铁子路一个上勾拳将他干倒在地，拷上了手铐，带了下去。

        “臭小子，爬过来的啊？”孟江对着于海奇问到，“什么爬过来的，明明是飞过来的，没看见我背上的翅膀吗？起来，混蛋，走咯。”“下面的人也都有枪，别担心。”孟江走到窗边，看着闪烁的红蓝警灯，脸上露出了【不该露出的笑容】。“看把我师傅乐的，哈哈哈哈哈哈。”师徒二人在门口开怀大笑。

        “给受害者父亲打了电话，挨骂了，说孩子死了，孩子妈妈死了，抓到凶手又有什么用。”“没毛病，失落吗？”“有啥失落的，我把自己身上这包袱卸下来，就够了，起码死去的孩子能瞑目了，这就够了。”“不愧是我师傅。”车，路，人，都在世间。

        孟江在超市里的冰柜里刚拿出来两罐咖啡，往前走了两步，送回去一罐，拿出了几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结账回到车里，将咖啡递给铁子路，铁子路看着他手里的啤酒：“喝什么酒，工作呢！”“不是下班了吗？车不是你开吗？喝一口咋的了？”“吵死了，喝咖啡！”“喝喝喝，真是。”“系好安全带，走了。”

        在车里唱着警歌的两人，突然看见路边的河里有些情况，将车停下后看见一个醉汉向着河里走去，孟江解开安全带：“大哥你在车里待着，报警。”“喂，就报个警得了。”“这话听着怎么像由着那人死去呢？”孟江没顾铁子路的话，冲向了河里。

        “这小子，真是，我都要退休了，这是遭什么罪呢。”报完警的铁子路看着滚滚的河，却看不见孟江的身影，急切的便喊着孟江的名字边向河里冲去。

        孟江向着那人游去，铁子路的呼喊孟江听不到，孟江一个呼吸，沉入了河里，铁子路看着漆黑的河面，冲了进去。

        孟江背着醉汉上了岸，不断地做着人工呼吸，警察跟救护车到了，听着他们的呼喊，河里似乎还有个人，孟江看着四周，没有找到铁子路的身影，猛地一转头，看见了急救人员从河里将铁子路救了上来，不过奄奄一息，急救人员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铁子路的头上，孟江施救的醉汉醒了，孟江向着在路边躺着的铁子路冲了过去，重复着“无意义”的急救程序，“子路哥，子路哥！”孟江流着泪，继续做着无意义的急救。

        赵爱玉冲进了医院，看着盖上了白布的双亲，不知所措。

        “师傅，师傅！子路哥，你看看我！”孟江的动作慢了下来，赵爱玉灵动的双眼，也终于黯淡了一些，这些人，在世间，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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