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妓女的爱情
        晶晶和哑巴相识的时候，哑巴才二十出头。当时哑巴被同船的几个水手拉着进了晶晶的房间，而且还大声嚷嚷着今天一定要让哑巴破了处。所以他们就把哑巴一个人留给了晶晶。晶晶虽然也只有二十来岁，但做这皮肉生意已经有七八年了，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从没看过比哑巴更害羞的。

        自打进了房间后，哑巴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手还不停在裤子上摩擦。晶晶让他做到床上来，他也不理，于是只好走过去拉他。当晶晶刚拉住他的胳膊，哑巴很慌张地说：“别动，我腿抽筋了。”差点没把晶晶笑晕过去。

        在那之后，哑巴每个月都会来晶晶这一次，于是两人便熟了。晶晶得知哑巴之所以会背井离乡，成为一名在河上混饭吃的水手，是为了寻找因为老年痴呆而离家出走的母亲。而哑巴也知道晶晶是被自己的父母卖给老鸨当妓女的。每次见面，哑巴会跟她讲在船上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而晶晶则会吐槽各色的奇葩客人，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慢慢地便产生了爱情。

        哑巴告诉晶晶只要找到了**，就立即带她离开这里，回自己的家乡。他在那里还有几亩田地，足够他俩过小日子的。而晶晶每天都祈祷哑巴能早日找到自己的母亲，并憧憬着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生活的场景，甚至这成为了她活下去的支柱。

        可就在他俩认识第四年的冬天，哑巴便一去不复返。后来她向客人们打听哑巴的下落，有人告诉她哑巴所在的那条船被土匪劫了，无一人生还。可晶晶不相信，觉得哑巴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回来找她的，所以一直等待着。

        慢慢地十几年过去了，晶晶已经记不得哑巴的样子了，而且在大多数时候都不记得自己还曾拥有过爱情。只有有的时候她想着为什么不早点介绍自己这悲催的一生呢？于是便想起了自己活着是为了等一个人。

        所以当哑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头顶的那片乌云散开了，暖洋洋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可那一串咳嗽又把她拉回到了现实，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在那个晚上，哑巴将这十几年的经历全给晶晶讲了一遍。她这才知道当年哑巴所在的那艘船确实遇到了土匪，不过他并没有死，而是被土匪带上了山。那个土匪窝是在山上的一个岩洞里，所以接下来的五年时间，哑巴就一直呆在洞里给土匪们煮饭、洗衣、干杂活，从没见过天日。而且为了能活下来，哑巴一直装成是一个哑巴。后来趁着那帮土匪下山打劫，他偷偷跑了。当再一次置身于太阳底下，他感到一阵灼烧感，但内心却是万分高兴。

        在逃出土匪窝后，哑巴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城镇。可刚到那，他就遇上了一伙乞丐。那些乞丐以为他是来抢地盘的，于是将其一顿暴打，并把他身上带的钱也全给抢走了。所以哑巴只好用旧泡沫做了一块应聘厨师的牌子，希望能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于是就被牛四看到，并把他带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哑巴再一次对晶晶说：“你跟我走吧，我们村子有个神医，一定能帮你治好病。”

        晶晶半躺在床上，笑着说：“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是治不好的。”

        哑巴猛地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然后他走过去，要将晶晶抱起来。

        晶晶一把将他推开，生气地说：“你是想让我快点死吗？”

        哑巴低着头，坐在床沿上，在生自己的气。这时晶晶摸着他的后脑勺说：“这样吧，你先把幺儿送回去，等我身体好一点了，然后再发电报让你来接我。”

        哑巴想了一下，抬起头问：“真的吗？”

        晶晶笑了笑，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哑巴看了一眼刚喝了羊奶，正在熟睡的幺儿，又看了看晶晶那张憔悴的脸，然后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说：“好，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晶晶点了点头。然后哑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破旧的纸币，并塞到晶晶手里，说：“这些钱你拿着，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

        晶晶连忙拒绝道：“我有钱，你留着在路上花。”并竭力要把手从哑巴手中抽出来。可哑巴握得更紧了，说：“放心，我给自己留了路费。”晶晶只好答应收下，然后赶紧起身准备让哑巴带在路上吃的食物，这其中包括用一个大铁桶装的半桶羊奶。

        哑巴拿上这些食物，准备背着幺儿离开。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晶晶叫住了他。而哑巴则立即转过身来，满怀期待地望着晶晶。从他的眼神里，晶晶依旧能看到十几年前的那份纯真与善良。她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然后说：“路上注意安全。”

        哑巴楞了一下，然后咧开厚厚的嘴唇，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接着转身便离开了。

        离开了山崖镇，哑巴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南方最大的一块绿洲，人们常常称其为南国。而两岸的风景也从连绵不断的山峰和沙丘，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星罗棋布的村庄。在绿洲的中央有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名为绿萝城，是南国的首府。当年哑巴就是在这里成为了一名水手。

        来到绿萝城后，哑巴凭借记忆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忙看管船只的码头，并交付了押金，然后背着幺儿进了城。街上的行人很多，小商贩们拉着板车，或是挑着箩筐，在沿街叫卖。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红色的马车，趾高气扬地在人群中慢步走着，马蹄铁碰撞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发出打铁似的声音。

        很久以前，一个老水手曾教过哑巴识别马车，像这种一匹马拉的马车属于私家车；但如果是两匹马拉的，那就是短途客车；若是三匹马拉的，那属于长途客车。于是哑巴在街上拦了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问那个被晒得黝黑的马车夫去不去溪谷？刚开始马车夫说不去，因为太远了，后来哑巴加了一半的车钱，这才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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