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心
  阿常因伤住院了。他是在船厂进行补焊工艺时被烧伤的。伤在左腰部，烧伤面长20cm，宽度10cm.被船厂职工医院确诊为三度伤害。包工头王兵探视时，讯问常原因，常回答说不清楚，只知道，焊条刚打着火，他的衣服就燃烧了起来。其实，王兵心知肚明。阿常受伤，该杨川负全责。杨川是王兵新任命的带班长，也是王兵的亲戚。因为初到船厂当班长，业务不熟，或是环境故，错把氧气管道当成风管道使用。是他叫七个打磨工的打磨动力接到氧气上从事打磨工作、酿成此次事故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厂领导很快知道了此事。王兵叫杨川躲避到乡下老家去了。为了推脱责任，减少损失利益，王兵跟厂领导说阿常的被烧伤，全怪阿常，打磨用动力风管，是他接的，打磨是他干的，出事了，理应该常责任自负。

  常觉得王的说词太过武断，想讨个说法。私下里，王承认此事故，错，不在常，但只答应常报销住院医疗费，诸如生活费、误工费等免谈。常觉得王头做的有些过，咨询到船厂领导，厂领导过问后，又推回到王兵处，说是事小，让常和王协商解决。王答应常的条件依如先前。常无法，又咨询到当地乡政府劳动执法部门，过问后，王又答应给常生活费3000元，再无其它。常觉得此事到此结束，太过委屈，不满意，又求助乡政府，不接电话。托人再访，说是已经给常讨要了3000元，再说话，领导已不听

  阿常住院10天，钱花完了，生活陷入困境。常给王打电话，王的电话老是通话中。王的包工队是年底发工资，工人零花钱月限500元。包吃、包住。阿常住院，是王头开车送的，并丢给他200元钱。

  医院通知王兵，续交住院费。王到医院后，叫阿常出院，说是院方通知的。常说：出院？好事，要求征询下主治医生的意见吧。出院后，常见出院证明上写的是——要求出院。

  王兵叫阿常回家养伤。此时的阿常，已经是身心俱疲，不再言语。他知道，多说已无益。他住院的时候，朋友来看他，说王兵心黑；同事来看他，叫他好好养伤；带班的来看他，闪烁其词，说老板也不容易。

  王兵见阿常不说话了，打开了话匣子——你告我，倒霉的是你自己。我容易吗？想当年，我家里穷，遇到难事须用钱，家里没有，找谁借点谁都不理我。你受伤了光是我的责任吗?年初，厂里提出今年的创收目标是15亿，厂的设施、安全、监督等机制建全吗？厂领导要求我快上人、多上人，我敢说个不字吗。厂里出事故多了去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多起事故，厂方都是用消防车运出去，私了了事。你这点伤算什么，如果你再伤的很点，我赔你10万、8万的也没什么。说我心黑？有人比我黑的多了。如果你的孩子是领导，我送你5万块钱，你也会向着我说话，也不会说我没良心了。你读过《厚黑学》吧，曹操所以称雄天下，靠的就是脸厚心黑。你告我，能告得赢吗？再说了，你是打工的。打工者原来不叫打工，叫盲流。我是包工的，你不干活，没钱挣。而我，有人给我挣着钱花呢。如果打官司，最少3个月出结果。我靠也把你靠干。这个世界本来就无理可讲，本来就弱肉强食。人比动物智商高，高就高在多了层伪装。你在医院里骂人，不就是因为医生没仁心吗？你见邻床一老者因为病痛痛苦不已，医生不给患者使用吗啡，患者在病痛中去逝。其实，医生也不容易。病者不是他主治的，若病情处值不当，其家属会跟他闹，甚至会跟他打官司。再者，用吗啡，需要院长签字等。患者病痛发生在午夜，除当值医生、护士外，都下班了，取吗啡挺麻烦的。

  谁都有理，并且一套一套的。就阿常无理，因为他是受伤者，他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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