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玉华会 五十五 两女心事
        再说如心见凤天成心中有数，便也不欲多言，在她眼中是人非人与自己都没有关系，只要眼前的凤哥能一直陪着自己就好，这一人一妖正聊天时，门外传来谢晚晴温柔如水的声音：“天成师兄，你在吗？”

        凤天成眼神暗示之下，如心重新变成一只小狐钻进凤天成衣袖之中，接着他出了房门，见到不远处俏生生立在竹影下的倩影，连忙上前问道：“那边等着急了？”谢晚晴余光轻轻瞥了一眼凤天成的房间，嘴里说道：“天成师兄，这些日子以来你从不肯叫我等进你的房间收拾扫洒，可是......可是嫌弃晚晴了？”

        凤天成见佳人双眸之间升起淡淡雾气，语气中也满是愁肠百转之意，连忙开口道：“怎么会，只是近来我需要准备玉华法会，不喜他人打扰，再说了我又不是废人，区区一个房间还不能自己收拾？”他一边劝慰谢晚晴，一边向山下走去，两人转过一片水潭，就看到秦慕侠、韩彤儿与林一了这几人正坐在一片空地前，身旁燃起一团篝火，脚下铺着一张深色毡毯，其上摆着不少精美食物。

        “哈哈，主角可是来了。”林一了见凤天成到来，随手拎起一坛酒平平推到他身前，凤天成将酒坛凭空一摄纳入怀中，开口笑道：“好啊，这把师父的摩天崖搞的好似无名峰一般，师父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咱们。”

        无名峰是昆仑南境的一处山峰，其上多有野生小兽，肉质鲜美，昆仑修士少有辟谷，因此闲暇时分便三三两两来此狩猎一番，打打牙祭，长此以往这座无名峰便以此为名了。

        “哎，今天这聚会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同意了的，你没见我这里最好的一坛‘春尾’就孝敬给他了。”秦慕侠一脸肉痛道，他素来不擅饮酒，却偏偏喜欢藏酒，一年到头倒有不少好酒进了真行腹中，师徒二人却也是绝配。林一了拉着凤天成坐下，凤天成扭头看了一眼韩彤儿，见她正望向自己，只是两人视线相对之下，伊人连忙将头扭到一边，说不出的娇憨可爱。林一了不等凤天成有所行动，举起手中美酒高声道：“为天成贺，此后扶摇直上，取得圣子之位。”

        众人纷纷贺道，凤天成心中感动，也举杯道：“多谢诸位，之后比试定然愈发艰难，我也不知道能否走到最后，但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负今日大家的心意。”一番饮罢，已是月上天中，秦慕侠醉眼微斜，已然是有些喝高，他们修道中人虽然可以运起真炁驱散醉意，但秦慕侠很喜欢这种微醺之感，此刻看着天际朗月，突然感慨道：“不知千年之后，这月仍然是今夜之月，我等可还是今夜之人？”

        林一了看着眼前火堆，他酒后不喜多言，倒和平日表现截然相反，闻言笑道：“秦师兄此言不妥，道经有云，‘大道如水，亘古长流，登彼隰岸，为求一观’，无论它明月几何，我便依然是我。”这一番话倒教众人均有所明悟，凤天成心道：“一了平日行事略失稳重，其实身行处颇具慧根，也难怪能在炼器一途走的如此长远。”秦慕侠闻言一怔，旋即正色道：“正是如此，多谢林师弟为吾解惑。”

        这边三人正聊得不亦乐乎，凤天成却不曾见到谢韩二女，秦慕侠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方才你与林师弟劝酒之时，我见这两个丫头去了那边山崖，你可跟上去看一看。”

        凤天成连忙对二人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见到两女不和的样子，转到另一边山崖，正巧见到韩彤儿正拉着谢晚晴的手，韩彤儿应该也是饮的有些多，此时两颊飞起红云，眉眼之中自有一股慵懒风情，与一旁的谢晚晴真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他凝神倾听，听到韩彤儿正对谢晚晴开口道：“晚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须得如实回答，不许骗我。”谢晚晴心如琉璃，仿佛已经知道韩彤儿要问自己什么，于是正色道：“师姐你问吧，晚晴定然依凭本心回答，绝不作伪。”

        韩彤儿见谢晚晴如此态度，樱唇微动，最终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可是喜欢天成师兄？”凤天成心中一紧，两女平日表现得颇为亲密，难道今日终于要因为自己彼此摊牌了吗？月光下彻，可两女身前正巧被数竿修竹掩映，彼此神情俱是看不真切，他本想用神识试探，可又怕叫二人察觉，反为不美。

        谢晚晴那边沉默半晌，随后下决心似的点了点头，用一种凤天成从未听过的坚决语气说道：“晚晴不想蒙骗师姐，不错，我喜欢天成师兄，自他当日救我上山时起，我的心中就只有他的影子了。”韩彤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难过还是解脱，幽幽道：“可你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我与他自幼便在一起。”

        “晚晴当然明白，其实晚晴身蒙大祸，孤苦无依，能被师兄所救，又被师父与诸位师兄师姐见容，留在山上，晚晴该当知足才是，可是，可是不知为何，我每每想到天成师兄，心口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有见到他时，才会生出喜乐，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这种感觉只有对心上人才会生出，晚晴知道师姐与师兄自幼相识，乃是青梅竹马，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进入你二人之中，可是越这般想着，我却越难以忘记他......”

        谢晚晴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凤天成以外的人诉说自己的真实心意，凤天成听得真切，心中对这个师妹又爱又怜：“唉，晚晴本是书香门第之女，却突遭剧变，其情可哀，其人可悯，我只以为她心淡如水，却忽略了她猛地进入另一方世界，心中定然是孤独无助的。”一念及此又听到韩彤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怜惜你身世，自从上山以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对你是极喜欢的，更不要说前些日子我身中奇毒，全赖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侍奉，这些都在我心里牢牢记得的，如今你与我早就无话不谈，虽非姐妹却亲似姐妹，我又何尝不知你的心意。”

        韩彤儿这一番话也是肺腑之言，她自知道了凤天成与谢晚晴有些暧昧之后，对这两人实在不知道该生出什么情绪来，对凤天成她是极喜欢的，可是她也知道谢晚晴并没有错，有如此优秀的师兄，敢问谁家少女不怀春？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与谢晚晴好好交谈一番，也好知晓彼此心意。

        “其实我与你乃是一般，心中对天成哥总是牵挂不下，他自小便与我一起，对我百依百顺，更是为了我身入昆仑墟那等禁地，在我心里，除了他便再无别人的立锥之地，可是你与他也罢，你与我也好，我却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咱们三人。”韩彤儿心中迷茫，此刻双目也无往日神光，只是怔怔道。

        这正是：贺得胜师门饮佳酿，说心事二女怀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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