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雏桃（三） (2 / 2)
        五十多岁的小学校长很为难，但他记恩。有几个暑假，校长挑着畚箕去捡牛屎，容婶看校长是斯文人，而且小时候暗中喜欢过校长，她抢过他的挑担，替他快手快脚捡满两畚箕牛粪才把挑担交回给校长。现在容婶来求他，他挠头挠得很狠，但还是答应了容婶的请求。

        开学第一天，阿泥放学回到家，容婶见他身上添了件硬皮纸壳外卦。是两块包装箱纸板，两边凿小洞，穿两根塑料绳吊起，似现代防弹背心，胸前背后写着字。

        容婶不识字，问阿泥，阿泥念给她：“欠交本学期学费”。

        “哦——”容婶抓着阿泥的肩膀，前后看了看，点头接受了这款欠据，又啰嗦道：“纸板用手撕的吧，边边角角狗咬一样不整齐，取下来，我用剪刀帮你修好看些。”

        “老师说不能取下。

        “要挂多久？”

        “挂到交上学费。”

        学期结束了，还交不上学费。欠债会让有心肝的人羞愧。眼看两头肉猪长得差不多了，哑巴把猪杀了，扛到镇上卖，卖到傍晚还没卖出一半。哑巴和容婶扛着猪肉去学校。

        校长友善回应：“我们不收猪肉喔。”

        容婶：“没办法呀，通融通融啦。”

        “你拿去街上卖，换钱来咯。”

        “卖不出呀，天气热，今晚不用盐腌好晒腊肉，明天会臭的。”

        哑巴和容婶把猪肉摆在学校水泥乒乓球台上，用一张全副家产晾在这的坦诚又可怜的脸对着校长和围观的老师，学校你收不收他哑巴一家人已尽力了。

        好心的校长自己掏钱消费了几斤猪肉，又号召吃得起猪肉的老师都帮忙买一两斤。总算替阿泥筹够了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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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讲到这，也叹气：没办法呀，那时真是穷哩，又不止老哑巴一家是这样。

        我没吃过农村的苦，只点头表示理解几十年前山村的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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