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六回 战后（二） (2 / 3)
        “今日说起来，李三郎竟还记得某家。他一家人为张承奉尽忠效死，大郎战死，二郎残废，此次这三郎也是死里逃生。如今老母、寡嫂、残兄、小儿，这一干人都靠他养活，田寡人稀，家中难过。所以我一提迁居泽北，李三郎便应承了。”

        赵什德插了句话，说道：“听你这么说，他家这也快熬得走投无路了。若与我安平寨一起，起码老老少少还有口饭吃。”端着酒碗，歪头说道：“不若我这会儿去看看他，不会就搁这外头吧？”

        “那怎么成，他伤患未愈，腾了间帐篷，给他和几个伤兵住了。”索承庆说道：“哪用去看，你想想李大鼻子，闭上眼想想，就跟见过李三郎一样了。”

        “也对。”赵什德又抿了一口酒。索承庆便是见不得他这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法，端着大碗凑过来，说道：“来，干了干了，干了睡觉去，明天还得进城，再去寻摸些故人。”

        “骗鬼不亏心么。”赵什德讥笑道：“这才三碗酒，你会干了去睡觉？”

        二人正说着，一个看守伤兵帐篷的兵丁走了过来，对索承庆说道：“队头，今日新来的那个断手娃娃，非要见你不可。”

        “这晚上了，他有什么事情要说？”索承庆问道。

        “他不肯说，非要面见队头，只说有要事相告。”兵丁为难的回答。

        “带他过来吧，闲着也是闲着，听这娃娃有甚笑话讲讲。”索承庆挥挥手，说道。

        不多会，看守便带着一个青年过来，身上套着血污脏臭的内衫，左手用木板夹着，绑在身侧。白日里挑人时，索承庆曾与樊灵俊看过，他这只左手只怕是保不住，伤口溃烂到肘根了，白骨森森露于体外，在俘虏营里也无人医治，全靠年轻抗了过来。白天樊灵俊简单处理了一下，只待这青年稍稍恢复体力，过两日只怕还得锯掉这大半只胳膊。

        索承庆看上他，也不是要他去打仗，而是见他识文断字，颇类樊灵俊，想着为寨子再添个文化人。原本担忧这青年应是大户子弟，未必肯从，还是这青年自承家道中落，愿随安平寨落草北山，索承庆这才将他带出奴营。

        大伤未愈，这青年满脸的疲意，神气甚差。他走上前来，跪了下去，深深拜倒，说道：“晚辈多谢索将军活命之恩。”躬背伏地，一时也不起身，甚是恭谨。这半日，青年也在留意，打听得此间的首领姓索。

        索承庆先叫看守回去，然后对青年说道：“你这小郎，有什么话直说。我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人。”

        青年这才抬起上身，哽咽着说：“晚辈今天确实有事隐瞒，还请索将军恕罪。”

        索承庆本就对这青年的身世有揣测怀疑，是以并无诧异，吃一碗酒，扬眉问道：“说来听听。”

        “晚辈不姓李，姓氾。”青年说道：“晚辈是敦煌氾氏，氾皇后族侄。今日在回鹘营中，实在是不敢自曝家世，怕给将军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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