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回 挽弓当挽强 用箭当用长 (1 / 2)
        《帝京篇十首》

        ——唐·李世民

        雕弓写明月，骏马疑流电。

        惊雁落虚弦，啼猿悲急箭。

        ……

        鲜红色的索氏将旗和大唐认旗，飘扬在对面军前。熟悉的“万胜”呼号，在对面军中此起彼伏。金山军众将士产生了荒唐的幻觉。五年前，金山军还称做归义军时，全军仍是大唐红旗，当初归义军南征北战，漫山遍野红旗飘扬的盛况，是许多老军心头抹不去的一份执念。如今见了安平寨气势，恍惚间仿若面对的是五年前的自己，这是，今生与往昔之战么？

        一名探骑出阵，前去了百步，回返禀道：“上将军，敌将打出的索字将旗，是早先六院兵马使的规制。”

        “六院兵马使，索。哼哼，想不到是你，索承庆！”阴仁贵当然猜到是谁了，舍索承庆其谁。“没想到，这厮居然没死，竟投靠了回鹘。”虽然心中鄙视，不过情绪却有些焦灼。索承庆是前归义军难得的百人将，今日这等百人战阵，正是其所擅对。生此变数，总有些不利。

        战场中，奚牙勿部各处的骑兵抵挡不住，于纠缠中参差后撤。但双方的骑兵也都没有了冲起来的速度，这正是步军出击之机会。

        “万胜！万胜！万胜！”赵什德猛吹起尖利的骨哨，索承庆如猛虎跃涧一般，当先冲进混战之地，思结阿萨执旗紧随，其后三排步军形成的枪阵，直直刺向迫到近前的金山骑军，瞬间步骑错落穿插混杂。只看这安平寨兵突入，阵列紧密、猛冲猛打，堵塞了骑兵回旋空间，正当前双方伤亡迅疾增加。

        见到索承庆冲锋陷阵，勇猛无匹，左近的金山军队头王悉罗旋即策马挥刀来战，马到、人到、手举、刀到，已是一气呵成，却不料索承庆反应更快，一个地趟闪开，反撩骨朵砸断战马腰腹，王悉罗坠地摔个半晕，索承庆身后军士双手握刀，抢上前来重重劈下，王悉罗匆忙中单手举刀相迎，只听哐当一声，单刀砸落于地，但等老军举刀再劈时，王悉罗手下几名骑军及时赶到，挥舞长兵逼开安平老军，将其救出战圈。

        为避锋芒，索承庆当面之敌纷纷闪开，老到如王悉罗、赵可立，便欲绕向两侧夹击。巩鄂亚敦与一些回鹘骑士护在步阵两侧，与安平步卒，扎成了一条步骑配合的阵线，推至驼阵缺口处，牢牢守住。

        “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陷坚突众，是为跳荡之功。果然名不虚传！”中军旗下，达奚素温心中暗赞，亦为自己方才左顾右盼，揣摩逃奔路线而深深愧疚。

        思量间，耳旁传来奚高勒的将令：“传令，思结萨尔、奚吉斯援护索头领左右，全体死战，敢退者杀无赦！”

        见安平寨步军两侧的翼护骑兵，似乎仍有不支，奚高勒终于咬牙投入了最后的兵力，随着两声得令，思结萨尔亲自带本部剩余人马驰援过去。而奚吉斯则立在前阵中央，带着督阵刀手，一边监督逃兵，一边督促仆从加快驼阵缩建，眼见缺口越来越小，越来越多士兵躲在驼阵后头，向金山军放箭。

        张进达越打越不得劲，这般混战，施展不开骑兵的优势，当下招呼前军退回集结，蓄力再冲，随一声声吆喝，各处金山骑军都陆续脱离。此时若是晓事的话，奚牙勿部可以遣一支生力骑兵粘住当面金山军，而后披甲步兵跟进，或许能再多造杀伤。只是奚牙勿部士兵大多心生松懈，见敌军自行退去，只顾暗自庆幸，哪里还敢追击。两边战线甫一分开，索承庆也不敢拿步卒单独突前，失去一次战机。而此时，已被金山军逐出老远的胡裴恪，趁其收兵，居然又折翻了回来，远远便冲着索承庆捶胸致礼。

        张进达虽然退出了一箭之地，心中却颇有不服。见索承庆立于战旗下，如嗔目金刚一般。他并不识得索承庆，此时稍息之际，张进达乃唤道：“我乃金山国玉门军副使、南阳张进达，不斩无名之人，来将可敢通名。”张议潮一族，虽然定居敦煌数百年，但仍尊奉先祖迁自南阳张氏。在敦煌，只提到南阳张氏，必然是张议潮张太保的近亲分支。

        索承庆正愁如何与金山军周旋下去，见张进达这番做派，心中一喜，示意周边马步军徐徐退后，战场当间只留下三人突前。赵什德执刀盾在左，阿萨执旗立于右，索承庆单手高擒着铁骨朵，站在最前，冲着张进达，一语一顿的喊道：“大唐…归义军…节度…堂前兵马使…索承庆在此！张氏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两军分开的战场中央，唯见索承庆三人，马战似风，步战如松，傲立阵前，气贯霄琼。此刻的山坡上，见此情此景，不论奚高勒心中作何感想，达奚素温与其他人物，俱有一番得见“安平跳荡”真容的激动，仿佛一个曾经传说，今日有幸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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