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 托勒水（五） (1 / 2)
        首战失利，虽只折损十余人马，然则落在老军眼里，却有云泥之别。左翼驼阵里头，索承庆一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只思结部这一轮攻防，索承庆便认清了双方差距，见识到思结部这帮菜鸟，整个奚牙勿部想必都差不多。索承庆心头发毛，不敢再有藏拙之虑。再多攻打几回，奚牙勿部必定溃败，命都没了，谁还顾及奚高勒的区区颜面？

        当下从左翼跑回中军坡上，见奚高勒说道：“都督，我料敌下回，或有变化，请都督上前两步说话。”奚高勒心里正空，看着索承庆焦急的眼神，有些意会，遂前出两步，与索承庆甩开了身后部将。

        索承庆颇为急切地低声说道：“都督，金山军这几拨兵将，俱都老于兵事，甚为精悍，不可抱一丝侥幸。对攻绝非善策，唯今之计只能收缩退守，以期援军。”

        他指向对方军阵，继续说道：“早先归义军精兵，六成披甲。今日这支骑军，精锐不输当年，但披甲不足三成，重铠更是寥寥，此乃唯一弱点。”所谓披甲，多少得在要害处镶嵌些铁索、甲叶。单单只是一套皮甲，是不计入披甲人之数的。

        “敌兵长于阵势调动，本部切不可随其周旋。我们只打呆仗，将驼阵收缩，全力困守其间，半数弓矛守御，半数伺机反击。不理会敌兵任何谋略，只等着他们攻过来，面对面厮杀。虽然咱们人少，但凭着都督麾下这些重甲，他们也讨不得好去。”

        “就赌阴仁贵耗不起伤亡。尤其这批精锐骑卒，想必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若我是阴仁贵，绝不会以老军性命，贸然来换新丁，一搏三、一搏五我都心疼。”

        奚高勒微微颔首，问道：“依索头领所言，下回该如何应对？”

        “其一，敌兵定会诱疲甲骑，反复佯攻、车轮战。天气酷热，一旦甲骑疲态毕露，就可以全军突进，驱赶本部溃逃，然后回军围剿甲骑。比起杀伤，阴仁贵或许更在意夺取重甲。”奚高勒听得眉毛一翘，这等结论确实不顺耳，可事实大致如此，奚高勒也无话可说。

        “其二，本部若收缩，对方的招数就不多了，顶住敌兵的骑射骚扰，只剩混战、死战而已。只是敌兵断不会坐视本部收缩结寨的，此中必有一战。”说到这里，索承庆声音更小了，与奚高勒耳语几句。

        “还是索头领老成。”奚高勒闻言赞道，心中推敲片刻，返回原位，对达奚素温说道：“传令，召回奚布噶。”索承庆忽然插了一句：“都督，请布噶将军自左翼我部一方回营。”

        达奚素温看了一眼，见奚高勒微微颔首，当作默认。这时轮到一名番直上前领命，达奚素温见其体格瘦弱，便朝后面一人唤道：“巩鄂罗奘，由你先去。”换上前来的这名健壮番直，乃是方才提过的部族头目、巩鄂亚敦的儿子。他身手出众，唯此才可冲出金山军的围截。

        此乃达奚素温分内之职，奚高勒又令道：“道佴丁率甲骑，准备抵挡敌兵冲阵。索承庆负责布设全军营障驼阵，除道佴丁所部外，抽调半数人马，暂充步卒，遵索头领军令，务必尽快建成营障。”

        待步卒、仆从集中起来，索承庆乃令赵什德去中路构建驼阵，杨悟那去右翼，氾宁宁领原本左翼人马防御。哟嚯声中，一匹匹骆驼被拽起，扯着鼻圈向中军靠拢。一干甲骑循道佴丁之令，于阵前列阵，震慑金山军，为收缩移营争取时间。

        “上将军，回鹘人这是打算以甲骑阻击我军，然后逃跑么？”金山军中，张进达不确定索承庆这番布置是战是逃，遂向阴仁贵问道。

        阴仁贵抚髯微哂道：“不然，应是固守之意。不过又有何异？只要兵甲留下就好，至于首级，插标卖首尔。”张进达会意一笑，他完全瞧不上奚牙勿部的战力，眼前这群人不过是些套着甲衣的民夫罢了。

        奚牙勿部若一意收缩防守，也会使得金山军伤亡徒增。是以阴张二人，都不会坐视战机流逝。随阴仁贵金刀所向，战鼓擂响，金山军中又一名队头率领第四队出击，用意正是诱疲甲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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