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必不可少的仪式感(上)
  “涛哥，等会儿我们是不是要发誓？”谢勰有种莫名的期待感，低声说道，“希波克拉底的那个。”谢勰和室友俩人被安排在开学典礼会堂的东北角，此刻百无聊赖地等着辅导员清人。一米六的涛神在一米八的谢勰右侧，后者头一歪，很自然地垂到了他的耳旁，窃窃私语。海涛很有腔调地推了推眼镜框——没片，反问了一句:“你是医生吗？”谢勰愣愣地回了个否，“你不是医生瞎发个啥，小心别被贼老天劈错了，到时我给你心肺复苏啊。”

  时间在辅导员的管教声和角落两人的侃大山中伴随着唾沫星子如烟尘消散，幕布拉开，背景播的是本院宣传片。刷手机的艰难地抬头瞟了一眼，复又轻松地低了下去，而谢勰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在天地游荡的思绪。到底是天下五绝——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中同济，底蕴非常。硕果仅存的几位泰斗级大师依次出场，他们的人生字典里仿佛没有退休二字，都是返聘的年过古稀之国士，从她们并不康硕的背影上谢勰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后自己的景象。活成别人的样子，哪怕不甘心，却也很难让人反感。

  这种规模的典礼循例谢勰传说中的院长大人是不参加的，此次也不例外，上台的是副院长。“涛哥，涛哥。”二哈谢勰又在呼叫隔壁涛神，“听说副院长是耳鼻喉科的，你说学院让小科出身的坐二把手，镇得住手底下一排大佬吗？咱们大内和妇产应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吧。”涛神貌似和台上主讲对上眼儿了，正听的津津有味，被打断小不愉快:“谁说他是老二。”许是觉得谢勰过于二哈，他又补了一句:“咱学医的是按行政算级别的吗？你让他去给院士派个工作试试，不还是点头哈腰，脸接唾沫。”

  都是晚睡晚起肝硬化的人，被拉过来参加不知道是欢迎谁的欢迎仪式，都不容易。谢勰拉开了话匣子，隔壁的隔壁与电脑相伴一生的深圳室友成功接过了接力棒。“你们是在谈院长的事儿吗？我来给你们扒一扒。”他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长期宅不做声，气道通气时间短，痰堵。“本来院长不是他来着，咳咳，是现在的大内科主任，不过中间儿闹了段和他女博士研究生的‘绯闻’被扒了，嘿嘿。”话题有点偏，但足以引发吃瓜效应，周遭众人立马不瞌睡了，八卦都有劲儿。至于谢勰再一次成功地置身事外，如同此前无数次操演的一样。

  “这在医院都传遍了，老早以前的事儿，”深圳室友很嘚瑟，却又不敢太大声儿，谢勰都替他憋得慌。“……大概那时他春风得意，恰好实验室有个漂亮女徒弟，日久生情搞到了一起，那女的还怀孕了。”谢勰向来不睬这些疯传流言，刚好又是社会上差不多的套路，愈发不屑。无奈领导和室友齐发声，还是后者有点儿意思，室友低沉的嗓音蹦出一个个字眼儿，谢勰很诚实地支着耳朵收着。

  室友很有套路地停顿片刻，给了群众发言权，一时间有的不屑，有的质疑，有的思量，有的猜测，不一而同地都积极响应，更遑论那些潜水的，没多少心思再刷手机了。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他才继续:“就知道你们有人不信，那女的怀了孕，谁还瞒得住，后来被主任他老婆知道了，咳咳咳。”吃瓜群众很纠结，想远离这唾沫喷洒机，又舍不得这八卦话题，吃瓜都吃得不开心，包括谢勰。

  “……拿了把刀子就冲进了主任实验室，找准了目标就是一刀……”故事一点都不清新脱俗，加之室友也没文采，谢勰听的也不得劲儿。最终，故事里的主任他老婆被判刑，待在牢里直到现在。谢勰也不想想，现实中哪儿来那么多清新脱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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