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魂牵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2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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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魂牵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2 / 2)
        我很想到江边去拍那群羊,去找寻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牧羊人。可惜从观景台到江边并没有路。观景台下是一道六七十度的陡坡,陡坡下是一片台地。台地下去又是陡坡,第二道陡坡下去才到河滨,羊群们就在岸边。河上游离羊群几里远的地方是稀落的村庄,莫非牧羊人已经回村庄?或许刚才那天籁就是从村庄里传来的也未可知。算了,到大峡谷去,肯定还有机会聆听天籁。带着几分遗憾,我们离开了观景台直奔派镇。

        中午12点,到达派镇。

        派镇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门户,也是徒步墨脱的起点。在2000年以前几十年的时光里,派镇一直是墨脱的物资转运站。2000年以前,墨脱还是全中国唯一没通公路的县城,大量的物资集中到派镇后,得由人工背运到墨脱,这就促成了一种特殊的职业——背夫。在这儿,背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往来雪区与印度的商道必经墨脱,这条商道必须翻越一座座雪山和一道道隘谷,连马匹也难以胜任,只有靠人力背运。所以从雪区到印度经墨脱的商道严格说来并不是马道而是背夫之道。西藏和平解放后,墨脱作为一个县的建制仍然被封闭在雅江大峡谷深处。从波密通往墨脱的公路名义上早已修通,但一年的大多数时间始终都不能正常通行,大部分社会物资都是集中到派镇,再从这儿由人工背运到墨脱。西藏最大的一次“背夫战役”发生在2000年6月,当时因易贡湖泥石流形成的堰塞湖溃决,暴泻的洪流先注入帕隆藏布江,再注入雅鲁藏布江,经大峡谷一路往南而下,以翻江倒海之势摧毁了从派镇进入墨脱县必经的惟一通道——墨脱解放大桥。解放大桥的崩溃,使墨脱县陷入了与世隔绝的无助中,政府当机立断,立即重建大桥!2001年,大桥峻工了。修建大桥的每一包水泥,每一根钢筋,每一寸钢索都是由近万名背夫们背运的。这些背夫主要是来自日喀则和拉萨地区的藏族,其次还有门巴族、回族和汉族。还有来自四川的彝族和土家族。背夫们从派镇背一转货物到解放大桥,来回得走15天。当时从派镇到多雄雪山口一带的路两边,布满了几千个简易帐篷,近万名民工与500多辆卡车在这儿往来不停。对大桥钢索的搬运原始而悲壮,长几百米、重数吨的钢索被绕成一个个圈,100多个背夫顺着圈索站成一串,每个人背起一圈索,一步一步挪动。钢索巨蟒就这样被背夫组成的蚁队搬动了!多雄拉山的积雪深至背夫们的大腿,他们每一次从雪窝里拔出双脚都要出上半身汗。多雄拉山口没有想到,它所目睹的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最悲壮的一次背夫战役竟发生在公元2000年。派镇从几百年前的一个背夫商道小站到如今这个包括水运、陆运和人工背运的规模巨大的物资转运码头,这历史的变迁令人感慨!

        如今,米林到派镇的公路已经修通,尽管由于雪灾等自然灾害,这条路总是时断时续,但运往墨脱的社会物资多数都不必再靠人背。随着旅游大时代的到来,尤其是1994年4月17日,中国科学家论证雅鲁藏布大峡谷为“世界第一大峡谷”的消息向全世界公布以来,雅江大峡谷成为了全世界徒步探险爱好者的最新目的地,大量的科考队,观光客不断涌入,派镇的背夫行当不但没衰落,反而更加兴盛了。如今的背夫比起以前的背夫,已发生了质的飞跃。现在的背夫不仅仅是背运货物,他们还充当向导,承担了信息咨询、为徒步者设定路线、选择露营点、采购食品等协作工作。由于旅游业的兴旺发达,我眼前的派镇已经是一个游客云集的度假圣地,一个徒步和登山的大本营。街上的酒吧、食馆和家庭旅馆一家接一家,还有正在兴建中的度假酒店、宾馆。走在派镇的街头,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风尘仆仆的小镇,它地处雅江大峡谷门户,满街的旅游观光客,个个都穿着漂亮的冲锋衣,穿着价格不菲的登山鞋,个个都背着鼓鼓囊囊的旅行包,这真是一个如广告宣传的“背包客圣地”和“世界徒步者的天堂”。派镇的质朴、粗犷很快就会被时尚和喧嚣所代替。我感到2009年来派镇还是有些迟了,我已经是在赶末班车。很多景区只要一纳入商业旅游景点,就很感受不到原汁原味的东西了,而且光门票就难以承受。不知眼下进大峡谷的门票会不会很贵?

        我们把车子停在旅游接待中心停车场上,直奔售票厅。一看票价,每人270元,含在景区内的一顿中餐费。不吃中餐的,每张票240元。接待中心规定,游客只能乘座旅游公司的大巴车进入大峡谷,当天往返。要在景区内徒步(过夜)的散客,也只能乘座旅游公司提供的大巴车。从旅游地图上看,大峡谷景区内有好几个景点,要是当天往返的话,我们得在几个小时内游完所有景点,简直是走马观花。必须自驾车进大峡谷,我想,至少得在景区内住一夜,徒步去看一看雅江小拐弯。我一不坐旅游公司的车,二不吃他们的饭,票价应该优惠。我拿出采访证与售票员交涉起来。售票员先不答应门票优惠。我拿出几期《九龙池》杂志,翻开刊登在杂志上的几篇西藏游记和一组组西藏摄影图片给他看。我说:“《九龙池》虽然是云南的刊物,但它一直在关注西藏的人文地理并为此作过宣传,今后也将继续这样做。”售票员是个藏族小伙子,他的态度一下变了。我告诉他,我不是一般的观光客,我是用心来体验西藏的一个写作者,我一定要自驾车进入大峡谷。小伙子说他们的经理在八一镇,他没有资格答应我提出的要求。我说,你给经理打电话,你不好说就让我说。小伙子果然打电话了,他先给经理说明我的基本情况,便把电话递给我。我向经理提出两条要求:一、让我自驾车进入大峡谷。二、门票实行优惠。经理同意了。门票优惠价150元。售票员把我的**、采访证明复印了一份留下。老朱拿出他的《军官证》,买的也是打折票。老李买了全价票。我送了售票员一期《九龙池》杂志。他双手接过,道:“谢谢,祝你旅游愉快!”

        走出售票厅,停车场上停满了旅游大巴、中巴和越野车,从车子线路牌和车牌照可以看出,大巴和中巴车主要来自旅游公司。小车就复杂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几乎都有。当我驾车驶过由保安严格把守的进入大峡谷的关卡,我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我从心里感谢那个售票员,感谢远在八一镇的那个经理对我的优待。我已经跟售票员要到经理的名片,离开派镇时,我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表示谢意。

        6460一路沿雅江行驶,大峡谷内一片宁静。柏油路两旁出现一片片桃林,枝头挂满了野桃。空气中充满野桃的清香。很快就来到大渡卡,一座古堡出现在临江的山岗上,那就是有名的工布王堡垒遗址。这是我采风计划中准备重点考察的一个历史遗迹,我把车停好,迫不及待地登上山岗。

        林芝地区的林芝、米林两县古时称“工布”。“工布”之称来自这儿的原住民——藏族工布人。工布在西藏历史上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部落,吐蕃王朝的第一位赞普——聂赤赞普就诞生于波密,由于他从小就倔强好胜,被当地头人流放到雅砻。在雅砻,聂赤开创了被称为“悉补野”的王朝世系。到了七代王止贡赞普时代,赞普本人命丧江孜,他的两个儿子被放逐到祖籍地——工布地区,兄弟俩历经一番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弟弟夏赤重返雅砻继承赞普王位。哥哥则留守工布,开启了另一诸侯王系——工噶布王。据说当年的工布王王宫,就在大峡谷雅江北岸的加拉白垒神山下。大渡卡是从工布江达、林芝、米林通往加拉白垒王宫的水、陆要塞,地势险要,战略地位不言而喻。我来到山岗之巅的堡垒前,堡垒虽然只剩下几道残墙,但残墙高达十多米,厚1米多。残墙上留有哨孔、箭眼,残墙上下插满风马旗。如林的旗竿像一件件兵器直指苍穹,无数的风马旗如千军万马手中的战旗在挥舞。要塞地形是座悬崖,悬崖下便是雅江。宽阔的雅江从要塞开始突然变窄,雅江两岸的沙洲——雅江的双臂伸到这儿突然收拢,收缩得只见几个尖尖的手指。既然雅江收起了双臂,两岸的山便当仁不让地往河床挤压。原本宽阔的江面被挤窄,舒缓的江水失去了平静。江中冒出一座岛,它就是传说中的魔鬼岛。

        相传在莲花生大师尚未进入大峡谷前,大峡谷由魔鬼阿穷一手遮天,经常吃人。莲花生变成一个小孩来到峡谷时,阿穷正在施展魔法,他展开庞大的身躯,一只脚踩在多雄雪山的尖锋上,另一只脚踏在南迦巴瓦峰上,莲花生只看得见阿穷擎天柱般的双脚,见不到他的身和头——阿穷的头和身已经插进了云天中。莲花生只得跳入一个山洞中修炼。修炼了3年后,莲花生择定了一个降魔日,他在洞中把手中的金刚杵往头顶一掷,金刚杵穿山而出打向阿穷。阿穷一路逃窜,被逼到加拉白垒雪峰下,再无去路。莲花生放出一支飞箭射死了阿穷并把他作了分尸。阿穷的头被抛在直白村对面的峡谷峭壁上;阿穷的心脏被压在大渡卡江中的魔鬼岛上;阿穷的皮被铺成大渡卡悬崖下的草地。眼下,只见江中的魔鬼岛上也插着杆杆风马旗。从魔鬼岛开始,雅江的双臂不见了,几个宝剑似的手指头也被江水淹没了。河床从魔鬼岛开始变成了激流,这难道是魔鬼阿穷的幽灵在作祟?当初工布王把镇守大峡谷的要塞建在这儿真是英明,从要塞俯视雅江水路,没有一条羊皮筏能够逃过岗哨的视线进入峡谷流域;从要塞江岸陆路古道上,没有一队马帮能逃脱岗哨的监视进入大峡谷地带。就连江中的魔鬼石上也有工布士兵在把守,哪一条羊皮筏试图闯关,工布士兵的飞箭就会把皮筏射穿,让进犯之敌葬身江底。江岸古道上哪一匹马想贸然冲关,要塞的战犬便会狂吠,并带领工布骑兵飞快出击,把进犯之敌擒获。

        公元7世纪,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建立强大的吐蕃王朝之前,西藏地方分属于不同的邦国。即使在吐蕃王朝建立后,这些邦国中有一些土王坐山为王,它们游离于吐蕃的统治之外,吐蕃拿他们也没法。甚至直到现代,这些土王为掠夺土地,争夺牛羊,还经常对一些地区和邻近部落进行袭击,其中波密土王就是一个典型;而大渡卡一带正是工布王与波密王的战场。

        1717年,新疆准噶尔蒙古部出兵西藏占领拉萨3年。准噶尔军曾出兵工布江达,工布头人率部族军民利用有利地形给予了准噶尔军重创。1719年,清朝出兵西藏攻击准噶尔军,清军久攻不下,后由工布头人阿尔布巴率工布士兵协同作战,清军才攻破准噶尔军的防守进入西藏。为此,工布首领被清朝授予要职。后又升任西藏地方政府噶伦一职。林芝地区的世袭大贵族阿沛家族即源于阿尔布巴。

        从大渡卡要塞遗址可以看出,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从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工布人作为在雅江峡谷的原住民,他们在这儿开创了自己的辉煌历史,在这儿创造了自己灿烂的文化。如今,具有铠甲遗风的工布服饰和与之匹配的粗犷的工布刀,成为了工布人骁勇威武的象征,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

        立身在这古要塞,我被它的苍凉所震撼。我把目光移向大峡谷深处的加拉白垒和南迦巴瓦,两座雪峰的峰尖都被云雾遮盖着,我无法看到它们的面容。当年工布王之所以把他的宫殿建在峡谷深处的雪山下,看重的正是这峡谷天险及加拉白垒和南迦巴瓦的威严,正是这世界第一大峡谷以它的雄浑与苍劲,培育了工布人豪放的英雄气慨。今天,为何有这么多人前往大峡谷徒步探险?因为男人尤其是内地人身上原有的阳刚之气正在所谓的文明社会中消失殆尽,大家不就是为了找回那曾经拥有的尊严才来拜谒这大峡谷么。人们为何要把这么多风马旗高高插在这要塞上?因为这儿体现着一个民族勇敢的精神,人们崇尚这种精神,人们想继承这种精神。越来越多的人试图从污浊、庸俗和缺少尊严的生活中走出来,走向青藏高原,走向喜玛拉雅,走向雪山草原,走向雅鲁藏布,寻找人类的精神家园。

        我举起相机,把要塞的残垣一一摄下。一杆杆风马旗高近10米,那经受了风吹雨打的旗面有的已经褪色,但印在旗面上的经文还清晰可见。每一面旗帜都被来自大峡谷的劲风高高扬起,它们在风中整齐地舞动,连发出的响声都那样整齐。我一步一步穿行在那旗林中,头上的太阳帽被一次次吹落。我干脆把帽装进背包,让风马旗掀起的风猛烈吹拂我满头的花发,让那些逝去的历史场面一一呈现在我心中。我听到的除了风声,还有人嘶马叫;我听到的不仅是风声,还有一阵阵战车的轱辘声;我看到的除了这如林的战旗,还有工布人威武的身影,他们就站在这要塞堡垒上,手持锋利的工布藏剑指点江山。我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以一颗凡人的心感受着他们的王者风范。那一刻,我分明也变成了一个工布武士,我身穿战袍,手握利剑,把禁锢自由与尊严的精神枷锁斩断;我站在高高的堡垒前,把守着进入大峡谷的这道天堑,决不让外来之敌和腐朽污浊之气侵入雪区这块精神高地……

        离开大渡卡要塞,穿过大渡卡村,我们又经过几个景点,一路停停看看。到达直白村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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