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独的哑巴 (1 / 2)
        一周后，父亲第三次送林重林上学。

        在家的这一周，父亲和林重林没有任何交流，但仍和以前一样，带肉的菜先给他吃，不许他做任何家务，将他床上潮湿的被褥抱到房顶上晒太阳。

        知子莫若父，父亲太明白，这种温情暴力更能触动林重林。而林重林也想明白了：自己那拳没有打倒敌人，只打在父亲的心上，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打架。他猜为了这次上学，父亲又要佝偻着腰，四处求人了。

        到学校，见领导，写保证书，调到另一个班级。终于，林重林漫长的校园生涯开始了。他对此饱含期望，又恐惧不安。

        学校一共六个年级，每级三个班，每班四十多个人。每每下课，大大小小的学生从教室门口冲刺到校园里，像海洋中追逐洋流的鱼群，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下课时，林重林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透过窗户看外面人的欢乐与热闹。说实话，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得他有些心惊肉跳，他惊讶于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同龄人，而且看上去他们每个人彼此熟识，在阳光飞舞的校园里，手拉着手肆意奔跑、嬉笑，那感觉就像是：世界和未来是他们的。

        没有人来找林重林玩。

        牵挂他的，只有曹厌。

        每每课间，曹厌都会带几个喽啰，在林重林面前表演各式各样的滑稽动作：模仿父亲打手语，哥哥费力蹬三轮，母亲犯病时在街里大喊大叫……

        他们演得越逼真，林重林的心越平静。

        是的，就是这种超脱的平静感。林重林察觉出自己内心的变化，对曹厌的恨如烟杳杳消失，对家的爱如丝缕缕清晰。

        可怜的家人啊，他们因天生的缺陷受着嘲笑与苦难，叫自己怎能不心疼？所以，还会跟眼前的小丑一般见识？！

        为了家人，为了将来，还有比对付曹厌他们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然而，不管怎样，林重林是一个“哑巴”“傻子”“懦夫”的名声，如夏天的风吹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林重林也顺应“民意”，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和任何人交朋友，就连上课老师对他的提问，都沉默以对。

        上课时，老师们每每提问到林重林，见他一声不吭，开始以为问题太难，循循引导，后来发现再简单的问题他都会不开口，终于无可奈何，让他坐下。再后来按座位挨个回答问题，轮到他时，大家心有灵犀地跳过去。林重林的座位更是由中间转到最后一排，独自一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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