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羽毛
        我是个晚熟的人，情窦开的时候要十六岁之后，也是在十六岁之后对男女之事初有涉猎，如果说这能说明成熟与否，那我的确是个晚熟的人。

        十六岁前我是很相信自己是草原上捡来的孩子，我从哪里来本就是个简单的问题，问题始终都是简单的，只是随着时间，答案逐渐变得复杂。人们在各自给出的答案中不断寻找、接连迷失，问题就成了永恒的问题。

        如今，太多的人在批判我们的性教育，我觉得他们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父亲，我的女儿在5岁时、10岁时、在15岁时问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我会怎么回答。

        从妈妈肚子里来的

        我为什么在**肚子里

        因为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

        那什么是精子和卵子

        我能够想象到问题的复杂性，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因为解决问题的人对这个问题的认知本身就是含蓄模糊的，可我又不想欺骗我的女儿。

        这种含蓄和隐忍很像是一片羽毛，这片羽毛的柔软像爱一样，但却飘忽不定，飘过了很多人的少年时代。

        我对这片羽毛的感知是在初中英语老师的屁股上。我认为自己那时是具备心理冲动的，但因为基础知识的匮乏，心理冲动是单纯的，勾引不起生理冲动。

        不要想歪了，我的英语老师是个男的。羽毛，是因为他喜欢在冬天穿一条厚厚的鸭绒裤

        谢顶、龅牙、不修边幅、一口流利的英语，中年人眼里英语老师可能是教授的标准配置。可在当时我的眼里，英语老师有着天然的喜感，让我天然对他尊敬不起来。

        讲课时我总看到他的嘴角边泛着白沫儿，我那时认为是英语这种语言的讲法会让嘴兜不住哈喇子，或者是认为你在练习口语或是读课文的时候嘴边如果没有泛起跟英语老师一样的白沫儿，那就说明你的发音是不标准的。

        我窃笑过他嘴边的白沫儿、看到他不甚乐观的头顶上盘向一侧的头发随着走动乱向一侧，长长的耷拉在脸侧我就会觉得好笑，因为这给了我一个可以嘲笑老师的机会，总被他嘲笑的我们终于有了笑回去的理由。

        但最让我感到快乐的是冬天他鸭绒裤上的羽毛，羽毛本身就具备这快乐的属性，加之我跟羽毛在一起的时候会给别人也带来快乐，所以我很是期待。

        特座的起源前边讲过，特座也就意味着我不单单是老师眼中的焦点，也是同学们眼中的焦点。记忆里，英语老师的鸭绒裤一直在学生时代的冬天里，他热衷于拿着课本穿梭于课堂的过道，穿梭间屁股上的羽毛便会随风飘荡，而我会盯死那随风晃动的羽毛，瞅准时机果断出手将一根晃动的羽毛从英语老师的屁股上拔下来。

        这项绝技全班七十二人只有我和时龙能够掌握，老师在右过道时他出手，在左过道时我出手，我们分工明确。我俩有一个梦想，把英语老师屁股上的羽毛全部拔光且不被发现。

        我跟时龙在这个过程中是暗暗较着劲儿的，我们在比谁拔的羽毛又多又长。而羽毛脱离英语老师屁股的一瞬间带给我的不光是快感还有骄傲，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敢做这种事，难道不是么？

        记忆里，我座位的左后方坐着一位成绩异常突出的女同学，她很少笑，只有在我拔出羽毛的一瞬间她会捂着嘴嘻嘻的笑。我跟她是没有交集的，甚至连最原始的心理冲动都是没有的，但就是那个笑让我觉得羽毛有了重量，承载着最优秀的人的快乐，羽毛离开屁股的一瞬间或许真正的激发了身体里最原始的荷尔蒙。

        记忆里，我没有失过手，但时龙失过手，他的好胜心太过强烈。那天，他看准一根貌似很大的羽毛出手了，可是，电光火石间，英语老师转身了，而时龙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

        “你干什么？”英语老师诧异的看着时龙

        “屁股上有个毛”时龙实话实说

        全班72人发出爆笑，我从余光里看到左后方的她笑着，这次没有捂着嘴，那一刻，羽毛，让我想起了杨贵妃。

        原来，我跟皇上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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