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下车
        在臭味的刺激下脑袋晕晕乎乎，何里明一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咝——”

        细声呼痛，几分呆愣抬头看看反应贼快、臭味一散发左手就捂住鼻子、右手插进兜里似乎要拿出什么的封七魄，再看看越变越没有人样的公车司机，双手不自禁捂住张大的嘴巴，紧接着一股要维护世界和平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双眸中的波涛汹涌渐渐平静下来，燃烧起名为勇气的火焰！

        “呔，怪物！想伤害他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毫无章法地疯狂挥动双臂，目露凶狠的光芒，何里明咬紧牙关朝司机虎扑过去！

        “这么大的人了，一遇到问题就想到打架怎么行？要学会以理服人。”封七魄摇摇头，启唇吐露略带失望的语气，伸出插兜的右手拎住何里明的衣领阻止他羊入虎口的举动，捂鼻的左手指向车的前方，“司机先生，你现在最大的麻烦应该是那个家伙吧……若是不能摆脱那家伙，把车完好无损地开回去，第九嗯……应该会不太高兴……他一旦不高兴，就喜欢鼓捣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是……”眼尖地瞧着封七魄往何里明背后贴了一张方形的纸，知识分子十分疑惑，只是此刻的情形不适宜发问，他只能把疑问吞回肚里。

        那看起来像是包裹糖果用的方形白纸，普通的白纸上静卧一朵精雕细琢的彼岸红花，柔媚酥骨地忘我地舒展纤细的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花瓣。

        没有绿叶的衬托，它依旧光彩夺目，收割沦陷了的痴迷目光贪婪而无所顾忌，撑起花朵的茎却没有绿色的缀染是无尽深渊的漆黑，暗显孤独。

        异变成黑影的司机失去了神智，无法独立思考封七魄话中的是是非非，无理智间隐隐约约听到“第九”这个词却还是本能地流露出惧怕的情绪，细长脖子的喉咙处发出意味不明的如野兽咆哮般的吼叫。扭动脖子的动作如老旧得不易于运作机械，其间还发出仿佛马上要断裂般的咔嚓咔嚓的声响！

        “就决定是你了，皮卡丘。”封七魄嘀咕一句。

        砰！！！啪！！！

        看不见的巨力破开了车门，几扇车窗仿佛被下手不知轻重的熊孩子们在同一时刻猛然打开！倒影着怪诞荒谬之景的玻璃裂开蜘蛛网般的密集缝隙，如垂死挣扎的人拼尽全力维持块块碎片间最后一抹细微的联系。

        “喂……”封七魄想提醒战意爆棚的司机一下，但看看已经不完好的公车，觉得为时已晚，索性闭上了嘴。就算战胜了面目模糊的那老兄，能把公车开回去，但车成了这样……第九也不会高兴吧？

        鬼怪的厮杀完全没有美感可言，有的只是血腥、暴力、残忍，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你撕裂我的猩红皮肉，我咬断你的森森白骨。战况愈烈，夜空中银月似乎也惧怕这一场由怨气主导的战斗，胆战心惊地早早躲到云层后，千万凉星紧跟其后徒留一片黑幕笼罩大地。

        “趁现在，下车。”确定司机一时半会顾及不上车上的乘客后，封七魄开口道。发狂的鬼怪没有多少智慧，思考不清楚复杂问题中的弯弯道道，极易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十分单纯了。

        比如这一次，封七魄表示“第九”的头衔十分有用，取到的效果比他想象中好太多。微微一刺激，司机就将注意力转移，可想而知第九用了多么血淋淋的方法将无边的恐惧牢牢地篆刻在司机的灵魂深处，说不定司机对第九的恐惧已成了他存留人世执念的一部分。

        何里明使劲一点头，十分赞同封七魄的话，并未发现他的身后被人贴上了奇怪的东西：“大家不要怕！跟在我身后，身为驱鬼大师的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瞧见没，刚刚那只鬼一定被我无上神力所震撼，不敢对我们出手，所以去挑了个软柿子捏！”

        “……”算了，跟沉浸在中二的世界里的少年争论是没有好结果的，反而会将自己的智商拉低到与他相同的高度。

        “下了车后，小何你和……”封七魄停住，看向知识分子。

        “穆江。”知识分子明白封七魄的意思，当即报上自己的姓名。他有一种微妙的预感，只要按照眼前这个晚上戴墨镜的奇怪男子说的做，百分百能够顺利脱险。

        “嗯，穆江。你们两个下了车后任意选一个方向走，没错，就是任意一个方向，切记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回头的话，会有不太美妙的事情发生。”封七魄说着拍拍何里明的肩膀，“小何，记住，你欠了我一百块钱，记得到市中心的午夜杂货店还给我，我是那的店长。今天特殊情况，允许你赊账一下。”

        “什么？叔，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何里明的眼神十分茫然，但面对封七魄不容置喙的表情，莫名心虚，不敢反驳，紧接着双眼冒出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叔，你怎么知道下车之后要怎么做？你是不是对鬼怪这方面了解特别多？下车后我们是不是会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为什么你只提到了我和穆江叔,你们呢？”

        懒得搭理一下子冒出五六个问句的何里明，仿佛做强买强卖生意的家伙不是他，封七魄拉住失语男孩的手，第一个从车上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自然是恐惧一直没散去的失语男孩，在之后是挠头沉思的何里明，然后是因为突发事件未把鬼故事讲完的穆江。

        车外的景物一片模糊，好似画渣泼墨般的随意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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