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枭剑隐迹復江湖 (1 / 5)
        天色翻一翻，小城青山外。只身青罗男子向西徒步，颌下一缕黑须，正是那风华教二弟子穆烟凌，此次造访浣竹湾，正当安齐已赴远门一日后。

        初入竹林，虫鸣锐耳，远远又传来了灵动的琴声，泼澄婉转，悠悠扬扬，如一阵清风，推使着穆烟凌向前的步伐，只见故无情坐在碧江汀板上对岸弹弦，长发与衣袖凌风飘絮。

        穆烟凌不忍阻扰，在原地蹑足屏息，看他拨扫琴弦，声声紧扣，弹的正是高山流水一曲，此曲平素，但在他的手指下，流露出一股能捏住人心的神韵。音律起伏跌宕，是游山涉水的心情写照，听着听着，记忆之中，那松香、水榭，还有那淋漓的水墨，烂漫的风霜都随着琴声流淌开来，荡气回肠；继而琴声如慕，会意一段风花雪月，意气风发；一迭琴声如诉，听他演奏千帆过尽后的百感交集。幅篇人生，直到他松开最后指尖，所有的波澜壮阔风平浪静。

        穆烟凌抚掌喟叹：“故兄可谓奇才，琴艺绝不亚于琴先生也。”

        一语敲破醉中痴，故无情回过神来，应道：“才旦夕间，你又来了。”

        穆烟凌道：“在下得知大师兄即日远行，八成是去给祖上献话了，如果在晌午间赶到登瀛，也许能一睹为快。”

        两人即起扬州，巳时便达登瀛。深入闲云山，沿途的风景由盛及衰，满眼萧索，无声无息，惟有鹧鸪啼咕，更显凄凉。一处树木甚多，遍地是败落叶青。两人放缓了脚步，放眼望去，只见邈远一人伫立在坟冢前，不知所动。两人走近了望，那人举起酒罐子，仰天一饮，突然身子一斜，给插在地上的大剑扶着了，那人拔之扭扭摆摆舞动了一套“醉剑”，使的尽是罗乱剑的招式，让人震惊的却是他手中那把玄剑，气焰盛焕，不同凡响。随着他使力运剑，剑气直面涌向两人，他们躲在大树后，这几剑下来，方圆几十丈内大小树干几希削断，林中已是一片纷纷叶雨。

        故无情定睛默想，今日见来，苍穹剑的魔剑之号，并非浪得虚名，而因一战败在太师剑下，实在让后人轻薄了它的威力。心中不禁泛起一腔与之争锋的热情，喃喃而道：“果真是一把神剑....”正欲挺身而战，即给穆烟凌叫住：“故兄，在真相未昭清前，切勿意气用事。”

        只见安齐一手握剑，一手再抓起地上的酒罐，趔趄一步，差些跌倒在地，当不慎手松懈了一下，那酒罐子直直落下，而因遍地铺叶，地面软实而不致物碎。他自訾一笑，再抓起那酒罐子，觉得手中是劲，举首一饮，罐里却仅流出一杯盏的量，他缓缓放下手，也不觉自己喝了多少酒，洒了多少酒，只面对那块篆着“先考苏氏钱”的石碑，眼神哀和了许多，楚楚地诉道：“孤笑一梅杀了我师父，别人却处处要为他辩诉，将嫌疑栽到苍穹剑上。爹，我怕我终究逃不过这一劫，没有脸来来见你啊，我还没有找到孟三奎那疯狗，还没有给你报仇呢...！”转而怒视一旁写着“先考苏氏凌云”的木碑，叱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沉迷钱财、穷困潦倒，害得苏家为了立身，不得不以隐姓埋名苟且于世，不见天日！你枉为苏家人啊...啊...！”一激之下，猛地把罐子往碑上扔了过去，而罐子未破，反而是那木碑被推倒了，这本合乎常理，竟在他看来，他祖父连个罐子都挨不住，连在地府都要沦为落魄鬼也...他无力一呵，真是可悲更可恨！

        良久，两人只隐隐听到他吆喝的几句，就望见他摇身离去，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他们大步坟前，那两块碑上分别写的是“先考苏氏凌云”和“先考苏氏钱”，还有一碑虽无字，但故无情了然，此应是苏冕之墓，本以为从前跌下山崖的他死无葬身之处，竟是给后人找到了。

        两人转身而返，穆烟凌看他的脸色深邃，想必已经随我心意，说道：“看来他确实是苏冕的后辈，却要隐姓埋名以饰身份。”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对大师兄的，曾经，想必胸有大志，所以怎么也没想到。”

        故无情啐道：“我定然要尝尝那把苍穹剑的味道，他若真是杀害李玉堂的凶手，如此便作罢休。”故无情杀人从不留情，但归根是理性中人，未受刺激绝不枉杀。

        自此一计，穆烟凌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说道：“这其中的原委曲折，在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今日回到教中缕清思路，日后即可将其罪行公然于堂，替故兄一解众惑。”

        \t\t两人出了登瀛，已经是半晌的路程。天色明朗熙熙，故无情却不由放缓了脚步，隐隐感觉到远外一股气流急涌而来，忽强忽弱，此等深厚内力，想必是位高手。

        穆烟凌惊异之际，只见故无情霍然转身，指尖已拈住了一颗尖石，他登时神色大变，惶恐地环顾四周，却什么稀奇也没有，再远也不过是条河水罢。

        故无情盯着那石子，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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