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临别考试
        大约家教一个月后，学校里的考试氛围越来越浓。大家对复习的热情只增不减。大学里流行一句话，很形象：一学期的课，就靠最后的两个星期。

        在大学里，逃课是司空见惯的。只要没被抓，就问题不大。这种现象自然是很不好，但是依然存在。学校和学生就像猫和老鼠，学校努力制定相关规定，有些学生依旧天不怕地不怕。按理说，高中逃课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也是少见的现象；可是不知怎的，到了大学，逃课就变得这么随意了。也许因为老师告诉过他们：考上大学就是吃喝玩乐睡了吧！学生于是就信了，直到大三、大四，后悔了，习惯了也晚了。

        对于熙儿而言，这次考试毫无疑问是“生死之战”。之前即使有逃课、不听课，但是至少在学校，偶尔听。这次呢？连学校都不在，老师讲的什么都不清楚。就要考试了？好恐怖！

        熙儿很不好意思地辞了家教兼职，很忐忑不安地开始准备毫无厘头的复习任务。老师给了考试大纲，可是很无奈，熙儿有两门课遇到了瓶颈。一门是讲述的西方理论，熙儿完全摸不着头脑，看不懂，更无法理解；另一门也是关于西方思想，很多“主义”，很多人名，很多思想，熙儿记不住、弄不清。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越是着急，越是无法冷静，越是没法复习。熙儿擎不住压力，心里慌乱，不知所措，大哭一场。

        又一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一次，她觉得自己临近崩溃边缘；又一次，她仿佛被逼到一个没有退路的角落。心里太脆弱，其实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挂科补考。但她不可以，因为她觉得丢人。即使经历了退兵、生死、离别、婚嫁、天真……她还是得失心那么重、好强，倔强。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人生中会遇到很多的事情，面临大大小小的选择和考试。最初，初中时候，我们大家都觉得中招考试很重要，因为老师告诉我们，进入一所好的高中，你就可以考得一个好的大学；然后，高中时候，我们又觉得高考很重要，因为老师又告诉我们了，考上一所好大学，你就可以拥有一份好工作；接着，大学三年级，很多人觉得研究生很重要，因为老师还说了，大学生一抓一大把，考个研究生吧，不然不好找工作；也许后来，部分人觉得博士生很重要，因为一定会有老师说，考个博士吧，你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于是，我们最美好的青春不是恋爱、运动、爱好，我们所有的时间都挥洒教室，笔尖发出的“沙沙”写字声似乎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只是，人生真的是这样吗？

        马云不是名牌大学生，依旧成了现在的全国首富；王宝强曾经不过是个农民工不也照样成功？还有很多……当我们提出质疑的声音的时候，又会有人告诉我们，那些不过是个例，况且他们背后的辛苦，艰辛和曲折，很不容易。上学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被告诉如何考试、如何得高分、如何成为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却没有人告诉我们失败了该怎么办？不适合学校怎么办？那些不适合学校的孩子被“流放社会”，自生自灭。受尽了冷眼和被压迫剥削，终于涅槃重生。他们多想问问老师，怎么就没有人告诉我们学校和社会不一样？怎么就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以最少的受伤害进入到“社会”这所大学？

        说的难听点儿，有些学校、甚至好学校，培养出了一群怪物。从小到大就被告诉，只要好好学习，其余一切都不用操心，于是他们变得自私；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终于毕了业发现连生活竟然都不能自理，于是他们开始抱怨；只会学习，背书快、写作业快、会写卷纸、考试分数高，但除此之外一无是处，于是他们被社会淘汰……

        一直以来，所有的孩子被宠着、惯着，被告诉该怎么办，只有在问题出现的时候才问“怎么会是这样”？他们甚至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思考、独立生活能力。这真的是何其悲哀！

        这场考试，熙儿之所以认为这么重要，除了因为她是个学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过去近二十年里，除了学业，她无任何建树。如果大学期间，她挂科，说明连学习方面她也不行，那么她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后一丝价值是什么？

        其实，很早以前，她就怀疑过。她曾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写字了、学习了，那么我会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

        她想了很久，没有想出答案。她后来很心痛地得出结论：没有了，除了学习，我什么也不会。她觉得自己很悲哀。于是她做了很多尝试。她喜欢钢琴，去部队之前去学了一学期钢琴，后来走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她喜欢写作，但是她并没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部坚持；她绣十字绣，但是除了一对完整的枕头套之外，她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大作”；她去当兵，准备了好久，最终被自己的弱小心理打败；她学习毛笔字，结果还是“夭折”；她喜欢做饭，考一个营养师证太贵了；她想克服水的阴影，然而游泳也只是学习了皮毛而已；现在，她学习跳舞，在咬牙坚持……

        有朋友说她在折腾，她自己也说她在折腾，她不想某天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会学习、会考试的“机器”，做一个无趣的人。

        有朋友说她挺有才的，她说我尝试了很多，却没有一样擅长。

        熙儿说：我想享受生活。现在，除了学习，我应该还有朋友和爱好。未来，除了工作，我应该还有旅游和休息；除了家庭，我应该还有自我。

        是啊！享受生活。不做一个“俗人”，有几个人能这么想？如果有，那么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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