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观文武 (1 / 2)
        正月初一，秦州的雪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一夜过后，放眼望去整个秦州都是白茫茫一片，万里雪飘，倒是显得干净，兴许是这新年两字的诱惑，在这寒日里所有人都没有留恋那被窝的温暖，昨日除夕夜里吵着要同父母一起守岁的孩童也早早的起来，叩拜过了家中长辈，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压岁钱”，喜笑颜开，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挨家挨户的拜年，路上遇到熟悉的人拱手一拜，道一声如“恭喜发财”这般的吉祥话便可。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皇帝驾崩的消息并未传入这秦州百姓的耳中，整个秦州除了那几位想来就无人知晓此事了，新年、新皇、新年号、新臣子，这般事情凑到了一起，以后史书上不失为一桩趣谈，不知这诸事皆新的大唐可否再续千秋万载之基业，新年号称做为永徽，永徽一年也是天干地支中的庚子年，听闻是那司天监的一位老炼气士所取，听名字倒也不逊色于那贞观，这元日朝会一取消，百官们也都傻了眼，自己辛辛苦苦挑选的礼物就这样烂在了手中，两三年的俸禄也未必能买这一件宝贝，等到来年这新奇宝贝就成了街头商贩手里的过时玩意儿了，看来今年要多捞些油水了。

        秦州都护府，秦王府尚在守孝期间，又是元日时节，除了府中众人，外人一律不得入内，所以今年这元日朝会便定在了这秦州都护府，主厅内，目盲的虞无双坐在上座的太师椅上，这太师椅上披了一层厚厚的狐裘，虞无双身穿一身玄色金丝长袍，头戴玉冠，气质雍容华贵却不显俗气，虞无对站在他身后，并未落座，一双好看的双凤眸子仔细打量着屋内的众官员，坐在虞无双左手边的是以慕容事为首的秦州一众武官，约有三十余人，右手边是以秦州刺史陆攀为首的一众文官，相较于武将那边这文官就显得冷清许多，只有寥寥十余人，自古以来都是舞刀弄枪的打天下，舞文弄墨的治天下，自打大唐建国以来，这庙堂上就一直暗暗实行着重文抑武的手段，可到了这秦州，大唐建立快一甲子就一直都是武官的天下，文官式微，这也是天下读书士子一直嘲笑秦州是块蛮夷之地的原因。

        秦州刺史是位相貌寻常的中年人，嘴边两侧留着山羊胡须，已有小半都已见白，看了看端坐在上的秦王虞无双，转过脸去朝那年长他一辈的慕容事使了个眼色，那已是满头白发却依旧气色红润的慕容事点了点头示意知道，眼神里却对这个秦州刺史满是轻蔑。

        秦州众文武百官齐齐站起来，面朝虞无双拱手行礼。

        “臣等参见王爷！”

        虞无双站起身来连忙让众人起身，面容和善的说着，众位都是我秦州的功臣，有不少人更是我的长辈，秦州的安慰日后还要仰仗各位的鼎立相助，我这个王爷终是可有可无。

        一番话语让厅内不少官员轻松许多，紧绷的面容逐渐舒缓，不由得对这个新上任的王爷多了几分好感，在这过程中有一个人自始自终从未起身过，坐的离虞无双最近的慕容事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上好的白瓷茶杯，坐在对面的几位文臣纷纷怒目相向，却也不敢言语什么，早在先王虞平的时候这老家伙就这样，仗着自己在秦州军内资历地位最老，便是那王爷的面子也不给，每逢军中议事，更是最晚来最早走，先王虞平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见时还得尊其一声慕容叔父。

        目不可识物的虞无双不知是不知晓还是不愿理会，眉头轻皱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开口说道：“想必诸位也已听闻京城那边传来的天大消息了吧，实属不幸啊，仅是一月光景，先父，青王，再到我大唐皇帝先后驾崩离去，是家祸更是国难，不过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事，走了年纪大的，还有我这些年轻的顶上，我当了这秦州新王，京城那边太子也继位称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燎原之火不敢谈，不过既然我坐了这个位子，还是得把一些积攒下来的旧灰清扫出去的。”

        听到这里原本心里放松许多的诸位大臣突然心中一紧。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虞无双摆了摆手，身后的虞无对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眼神扫过众人，念到：“金城郡守将任帼纵容其子强抢民女，剥去其职位，家产尽数充公。”

        “游骑将军孔蜢，暗中勾结北戎军，纵使其劫掠我秦州村镇，按秦州律法当斩，家产充公，府中子女男为奴，女为娼。”

        “昭武校尉覃元枫，多次吞扣军饷，按律当斩。”

        “……”

        随着虞无对一声声念出，看似平淡的语气却在众人中惊起一道骇浪，被点到的众人且是一副面容死灰的模样，没有被提及的更是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了，这上一刻还在笑眯眯的王爷，下一刻便处置了十余名六品以上的官员，当真不怕激起反意，引起秦地动荡。

        一口气念完，虞无对扫视着下面一众官员，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面色无常，有人面如死灰，环视一周，望向离他最近的慕容事，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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