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辞旧迎
        腊月二十六，到了这日就连长安城的那位皇帝陛下都要歇息几天了，从这天起不再早朝，文武百官也都不能上奏天子，直到大年初一的那天的百官贺岁，才能重新见到这位天下之主，皇帝歇息几日，这京城内的文武百官却更加忙碌了，纷纷去寻访各地的奇珍异宝，准备在大年初一的那一日进献给圣上，若是对了皇上胃口，那自己接下来的一年就心里踏实了，这元日朝会可谓是这皇宫里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了，“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说的就是元日朝会的情形。

        除去京城的元日朝会，这各州郡也是如此，不过这贺岁的对象换成了各州郡王爷，不仅是献礼，还要将这一年各州发生的好事和坏事一一汇报给各封地诸王听，不同于那天子回礼只赐一杯屠苏酒，各王爷的回礼要来的大气许多，上好文房四宝，春秋各书画大家的孤本真迹，以此来笼络封地内百官的人心。

        到了这个时候街上也不再热闹，不过大多数百姓家中早已备好了过年的准备，一年的忙碌就为了这几日的偷闲，宰杀家中两只喂的肥肥的鸡鸭，早就在城头肉铺里买好了羊肉，备好小孩爱吃的糖点蜜饯，酒铺里打上几壶平日里舍不得买的好酒，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一年的辛苦劳累就没白忙活。

        除夕这日清晨，早早的起来，送走灶王爷和门神，换上新的桃符春联，稍富裕些的家庭再挂上两顶大红灯笼。

        秦王府外，两顶白色灯笼依旧摆在那里，府中众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忙活，府中所有喜庆红联也早在前些时日换成了白联，新春将至却丝毫没有更换的样子，家中有人去世要三年之后才可喜庆佳节，如今先王仅才逝去了不足一月时日。

        虞无双早早的将原本应在大年初一分发的红包打赏分给了府中下人，并吩咐道若是家中尚有人在的便回去过年去吧，府中下人谢过了这位王爷，走了半数多人，诺大的秦王府内寒风吹过白灯笼，更显萧瑟空旷。

        赵玉早早的来到府中，径直去了主院去找虞无双去了，二人在屋中相谈已过了半日光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虞无对正坐在院中池塘桃树下，手中拿着一本在应是江湖中随处可见的练气法门看的津津有味，身旁一个侍女打扮的清秀女子站在身旁，女子正是昨日巷尾碰到的那名小乞丐，虞无对也没想到竟是个女子身，相貌算不上出众，仅谈得上清秀，小家碧玉，问她姓甚名谁，家在何处皆是摇头不知，要不是清晨听她叫了声公子，虞无对还以为捡了个哑巴回来呢。

        兴许是有些怯生，女子总是沉默寡言，虞无对也不是那非得被人伺候的主，也就不再在意，自顾自地看起书来，虞无对自幼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在那乌木崖上的三年时日里，所看的书没有一千也得有七八百，等到下山后才发现有些话是真**对，真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越州时同那余良已经饿的不行的时候，腹中书墨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回到了家中索性也就不去看那些又臭又长的圣贤书，去书房中挑选些描绘风土人情、天下趣闻的闲散书籍，这本名为《纳气决》的内门修行书籍，本是顺手所拿的，随手翻了两页，却被书中内容吸引，书里前两页是书籍作者写给天下修行人的，这人自诩曾偷师百家所长，删去其中冗长繁杂的部分，说那儒家修行法门，十句中仅有一句是讲诉如何修行，剩余九句皆是那酸臭的儒家道理，到了道家稍好些，十句里能有一半讲诉修行法门，剩下一半就是些看又看不懂，读又读不通的鬼画符，到了佛门这就都是些普渡众生的佛门教义，一点都看不懂了，从儒释道三教到诸子百家写这书的主人将其一一数落个遍，说这修行一途应是化繁为简，前人所留下之感悟应是下至七岁孩童上至七十老翁都能知晓详细，这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虞无对却看的挺有意思，全然忘记了这是一本修行书籍。

        看了会书，虞无对看着身旁这棵已有千年的桃树，想起了那个坐在桃树上，有着一双桃粉色的眸子的粉色身影。

        叹了口气，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名为薛勤的管家进来说道：“二公子，王爷和大小姐正在偏房候着，王爷让二公子尽快过去。”

        虞无对示意知道了，薛勤退了出去，将手中书籍交给身旁婢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用手抚摸着身旁的桃树，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秦王府偏院内，屋内虞无双同虞无苦正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的是一块和好的面团和一盆上好的羊肉馅料，虞无对刚进门便知道叫他来是何事了，春秋时期中原每逢春节包饺子的习俗传到秦地，久而久之这秦地也就养成了每逢除夕夜要包饺子的习俗，只不过这饺子中的馅料却大不相同，秦州百姓尤其喜好将羊肉包成馅料。

        饺子之所以能后成为除夕夜上必不可少的佳肴，更多是因为它麻烦的制作，本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又没事干，可不就得变着花样吃嘛。

        已是入夜，这冬日夜里最是寒冷，屋内炉火烧得旺盛，王府内更是有耗费大量财力所制成的地龙，桌边姐弟三人，当姐姐的将面团做成一个个圆月状的面皮，最小的弟弟将肉馅一个个包进面里，虞无双坐在桌边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两人说着话。

        “下雪了。”虞无双说道。

        还在忙碌的二人像窗外望去，借着王府内的灯火瞧见院子里已是有了一层白霜，今年秦州风雪来的颇晚，到了这最后一天才姗姗来迟。

        瑞雪兆丰年，倒是个好彩头。

        整个秦州，整个大唐这一夜皆是灯火通明，长明不断。

        ……

        除夕夜，长安城皇宫内敲钟百下，京师戒严，大唐开国皇帝李承之于贞观五十一年冬病逝于京城皇宫内，取消元日朝会，举国皆哀，禁乐半年，由太子李录继承皇位，重召太师傅谷槐任命其为尚书右仆射，与中书令东方任、门下侍中曹亦云三人为辅政大臣，定年号为永徽。

        ……

        越州乌木崖，有一人趁着夜色上了山，山上草庐内，赵康姜修刚刚吃了一碗饺子，打算再来一碗，吃饺子都要喝酒的古怪老头抬首闭目，片刻后对姜修说道：“姜修，时候到了，有人来接你了，明日你便可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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