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 6)
        母亲年轻时是上湖的牡丹，远近闻名。母亲和父亲缘分到了，牵手踏上了红地毯。

        母亲接连四次小产，土单方找了好几个，第五个孩子才捡了下来，这是我大哥。命运总是不公平，快满三岁的大哥掉进小河，没了命。直到父亲40岁，我降临后，他和母亲才逐渐走出悲伤。

        母亲生我那年，国家计划生育升了温，父亲是村支书，头一个进医院做了结扎，残存的精子竟让母亲怀了仁礼。又过了三年，姊妹湖岸那棵古荔枝树下，有女婴啼哭，有人想生男孩，没如愿，抛了这可怜的小生灵。啼哭了一两个小时，没人愿意抱养。父亲和母亲心一软，将女婴抱回家，从此，我和仁礼有了妹妹仁智。

        “我梦见在菜园地里挖出了陶俑，恐怕阎王爷是在放信号，要来收你妈。生就只有舅子命，想当姑父万不能，拿再多的钱治我这病，命中注定，恐怕也治不好，白花了！莫想精想怪的，不好好上学，出去挣不了钱，还错过上大学机会。”

        我们姊妹乡隶属七曜县，江船沿县城码头西行50公里，就是姊妹乡。

        姊妹乡历史悠久，北周曾在这里设置源阳县，建德年间改源阳县为武宁县，“取威武以宁斯地为名”。几经朝代更替，武宁县易名现今的七曜县，县城早已迁入姊妹乡东边的码头边。考古发掘和出土文物显示，从旧石器时代至今，姊妹乡人类活动绵延不断。先后发现最大古墓葬、系列铸铜石范和东周时期套间房屋遗址，仅汉代遗址就有几处、墓群10余处、现存崖墓或崖墓群近10处，出土的古城中，汉砖数量十分惊人，达数万余块，还有风格稳重朴素、雕刻简练入神、造型生动优雅的汉阙，誉为中国古代建筑的“活化石”。

        很久以前，上湖村一妇女种菜时，锄头挖下去，碰在尖硬的东西上，刨开泥土，现出一个人身，大约1尺长，有位教书先生认出这是古墓里的一件随葬品——陶俑。不到3个月，这妇女命归黄泉。有人说，谁碰上陪藏品陶俑，谁就会倒霉，不死就会掉几十斤肉。传来传去，方圆几个村的人深陷迷信泥潭，谈俑色变，都怕遇到这不祥之物。母亲也没从这迷信里爬出来，消瘦的脸堆满绝望，似乎感到阎王爷向她发出索命符，生命不久就要凋谢。

        “我挣了钱，送妈去县医院，县医院医不好，再送妈到省医院，不信治不好妈这病。”

        “我这病恐怕难以治好，你走远了，妈临走前看你一眼也来不及！”

        “莫迷信梦见了陶俑，梦是相反的，还没进大医院，为啥说治不好？”

        “这孝心，妈领了！你在家安安生生读书考大学，还能多陪妈几天，看着三个后人在身边，妈死了也才会闭眼。”

        “妈不让我出门，我就跪着不起来。”

        “这样跪着，妈难受，快起来，快起来呀。”母亲难以舍下我，浓浓母爱渗出来，滴在我心上，有些痛。

        “我也想外出找钱，可你大病在身，我走了，谁给你做饭洗衣，谁为你接屎端尿，就让仁义出去闯一回。”父亲军人出身，性格坚强，平时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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