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 17)
        “舅舅！”少年唤道：“不管你看见什么，都请放过……义父。”

        放过，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可吴玉灵就是办不到，“来都来了，你要去给姐姐请安么？”他很傲，说不出官家、太后这两个敬语，也不认余慎这个同她姐姐没一点亲缘的外甥，“这就要去。”余慎道，“还要等舅舅一起吃顿家常便饭，大娘娘吩咐的。”

        “等着。”说完，吴玉灵掀了珠帘，走进房中。

        他道：“草民还真多谢太上了，没为难我那岳父。”又道，“这是他第二次献上《广寒兵书》了，老余家可还满意？”

        “是灵儿吗？”

        “你……”

        这声音似乎是余弦的，吴玉灵记得；这声音又不是余弦的，让他想起生父吴钧天，“余远音，你又在搞什么名……”他穿过玄关跑向落满秋叶的庭院，白衣如雪的余弦，正抱着吴钧天留下的洞箫，坐在湖边发呆，“……堂？”终是恍若隔世。

        余弦忘了他是余弦，像是被死去的师父附了体，穿上白色长袍，绑上红色宫绦，头发有一半披下，通身道士打扮，“真的是灵儿，来拿剑的吗？”他傻傻问道。

        冰凉的手握成两个拳，吴玉灵咬牙切齿，“别学我爹，你不配。”

        人造的风景不如浑然天成美丽，这被精雕细琢过的庭院，还有走火入魔的余弦，都让吴玉灵怒火中烧。余弦的嗓音与他生父完全不像，却在病了以后越发的相似，连望向他的眼神，都与吴钧天当年同样温和，“天胤被师兄取走了。”误将自己当成吴钧天的余弦做戏做完了全套，对穆东峰的称呼都改的那么朗朗上口，“你也该带着孩子，还有玉依的骨灰，回老家逛一圈，看看师兄这个老顽童。”

        “我爹走的那天他才五十岁，岳父与他同年而生，何来老顽童这个叫法？”吴玉灵打断了他，“姐夫，够了，慎儿叫我放过你，可你却没放过我们姐弟的爹。”

        “姐夫？”余弦，“你喊我姐夫？”

        “姐夫。”吴玉灵，“你是我姐姐的丈夫，你病了，以为你是你师父，我们姐弟的爹。”

        掉在地上的洞箫太脆了，断成两截，失落的余弦跪在岸边，等着他恍然大悟的清醒。当模糊不堪的视野被现实冲击乃至云开雾散，他看清了周围的雕梁画栋，苟且于新盖的行宫，再也无当日太祖登基时，东京旧城以低调素雅粉饰的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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