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 17)
        （本作背景年代架空于北宋末年至南宋初年，是平行世界大同小异的展开，与真实历史、时间、人物、事件无关，史实仅作为创作参考，如有考究不到之处，还请包涵并指正）

        “我这辈子只对一种天气刻骨铭心，那天气是下在我们中原大地上的雨。后人说，中原文化大，能够海纳百川，但鲜有后人知，中原的土地，一直都不大，一片豫州足矣，再容不下其他。我家在中原西北角的怀州，云台山坐落之处，说来一年雨水也不多，可每次都像憋坏的大人，看见这一地鲜血，心痛的嚎啕大哭。如果说，雨是上苍打在大地上的泪，那本该落地即散的泪，落在中原，偏偏就先击倒了人……所有死在中原的人、消失在中原的那个王朝、深埋于脚下的千年残垣。漂亮的油纸只能挡挡江南细雨，我们北方撑的是油布，灰灰黄黄的，一点都不好看。”

        ……

        大江绍昌三十二年，余弦禅位，其义子建王余慎继承大统，改年号为隆盛，“余慎是余九原的七世孙，至此，皇位重回太祖一脉。”已是古稀之年的穆东峰道：“咱们这位新帝步月登云，才清志高，要重审枢密副使白盛的旧案，锐意收复中原河山。”

        “他打算怎么做？”席对面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画家，叫唐配，老眼昏花的唐配看不清信上的白纸黑字，只能听穆东峰说，“他义父同意吗？”

        穆东峰道：“你糊涂了，太上无权干政，天下从来皇帝做主。”

        直到听见了想听的话，唐配那双握着薄毯的手，才不受控制的颤抖，“启用被先帝雪藏的那些朝中主战派，助他平反子昌，赢得民心。”穆东峰道，“然后养精蓄锐，屯兵待发。”

        唐配捶胸顿足，“王师北定中原是我后半辈子唯一的夙愿，终于指日可待了……”

        “指日可待？”虽然老的都快入土了，穆东峰却还是那么慧眼如炬，清醒的，冷静的，仿佛老迈昏聩这四个字永远发生不到他身上。他将信丢进火盆，看纸张烧成灰烬，焦糊的气味只弥漫了一弹指的功夫便四处散开，他接着嗅到了烛灯燃尽的酸苦，“只怕也不会是你我的有生之年。”又道。

        自女真人的铁骑踏进东京那日起，他们这些选择留在中原的大江子民，都是没有家的亡国奴，“我此番南下，入宫见了他一面，还是老样子，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怯弱，让我再也找不到一点康王余弦的影子。”曾经的一代宗师孤独数着缠绕指尖的白发，话语再无当日那般恨铁不成钢，剩下无力的失望，垂下眼审视自己这长辈的扼腕叹息。

        他问道：“他怕的真是金朝么？”

        “一半一半吧，他更怕我们。”唐配道，“……我们这群听风就是雨的百姓。”

        再见故人的穆东峰其实没对唐配说实话，那样疯癫的大**，他找不到词形容，只将一把崭新如初的汉剑从宫中带走，放在云台山等吴家人取回，“我来找你的路上，看见有金兵……”他欲言又止，唐配用一个噤声动作，开启了彻夜沉默。

        数日前，穆东峰的女婿吴玉灵曾进宫面圣，紧赶慢赶的踩着老丈人后脚，还是没在新都遇上，“太上在这儿，陪着他的只有大娘娘。”余慎携他并肩而行，舅甥两个落脚在太上寝宫，小皇帝上前亲手推开这道关闭已久的门，转过身，却僵了一双不知是进还是退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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