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柄
  一日的喧闹，直到日落才渐渐平息，泰筌殿那边不曾有什么动静。乌雀东飞，落寞至极，偌大的皇城不显得有一丁点人情味，高墙将各司各部相隔绝，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努力推动这帝国的发展，但在井井有条的表象之下，却是暗流涌动，诡谲难测。

  “我吃饱了，先下去了。”齐阳放下碗，拜别一桌子的人，向内院走去。“这孩子怎么了？今天吃这么少？”说话的是齐阳的姑母，赵氏。“估计是被今天的事吓坏了，死了不少人，公子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应答的丫鬟略有自责的说着。“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拦着点，外面那么乱，要是出了什么差子，该怎么办啊？，以后他再这样，你们这些做丫鬟的可一定要拦着点。”“是。”

  咚咚咚！靖王府的侧门传来声响，院丁开门一瞧，原来是仇公公。“烦请通报二皇子殿下，说老奴来赴约了。”二人作揖互答，不出半刻，院丁便带着仇公公向内院走去。

  “您可来了，快请上座。”“老奴不敢。”客气了两句，便坐在了齐阳的对面，开始了对弈。“仇公公，今天外面怎么回事？”边下着棋，齐阳边试探的问着，“今个儿立国大典，陛下没让您去，您可知是为何？”“我还小，资历尚浅，立国兴邦之事国法定律，只有成人（成年）才可参与朝政诸事”齐阳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到了律法，“就因为这个吗？旁观都没让您去，连户部尚书的儿子的在列席旁观。”言语间，棋子已落大半。“我可不在乎这个，今日祸事，我不在场算是幸运。”仇锦厢不露声色的围住了齐阳的棋子，说：“今日贼子约有百十来众，布置现场时不曾有任何风吹草动，直到江参办大喝起事，才被发觉。”，“那又如何，还不是被父亲的禁军一举灭之。”“那公子就没想过陛下因何埋伏如此多的的禁军吗？”，齐阳一颤，小声问“莫不是父亲早有消息？还是父亲知道会有祸事才不让我去？”，仇公公偷瞄了齐阳一眼，正了正身子，言到：“老奴可没有说，诶，瞧，围死了！”仇锦厢指着棋，齐阳看着这死局，满目愁容：“唉，不知何时能下过您啊。”“运气好，运气好而已。”仇锦厢棋艺无双，赢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自是轻而易举。仇锦厢半天推诿，不曾回答过齐阳提的一些有意义的问题。

  二人一直对弈到亥时，仇锦厢才离开靖王府。

  仇公公并未回宫，而是避离人群，转而向吏部尚书府，叫开门，偷摸进去。“早些时候交给尚书的口信，尚书可曾收到？”仇锦厢急迫的问着在木椅上挑灯夜读的马知，马尚书。马知显得很失落，答道“收到了。”，“收到了为什么不去阻止呢，一百多人呐，花了多少时日才潜藏进京，现在都似草芥了。”仇公公背手言到，手中纸扇亦是微颤，每当他紧张时，总有这么个控制不住的小动作。“草芥？知道大人把这一百来号人藏进皇城费了多大功夫吗？。”马知口中的“大人”想必是旧党的领袖，“现在想这些还有用吗，明天那百十来具尸体就会被送到唐子庙焚烧祭天。那江麒还被关在刑部呢，一夜审讯不知会牵连多少人。”仇锦厢瘫坐在木椅上，拿起茶盏微抿一口，又继续说“事到如今，唯有保全自己才能后谋大事。”，“保全自己？怎么个保全法？酉时三刻，我家眷一行已回乡下老家避难，若我没事，他们还能回来。”马知疑惑中带着坦然，“所谓保全，即为灭口。杀了江麒，以绝后患，这条疯狗要是熬不住酷刑，不知要报出多少人来，齐桓公为人冷酷阴戾，若此时我们无所作为，日后怕是就没有活路了。”仇公公和起纸扇，对着马知重言道。“可这江麒毕竟是一良臣，为我们做过太多危险的事，如此落井下石，怕是不妥吧！”马知也放下书本，侧身答道：“这江麒一直为您调度，从白夹谷便被你假传圣旨入京。”不等马知说完，仇锦厢便怒拍桌子，喝道“假传圣旨这事你切莫再提，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就连江麒都不知道，你若再提，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这句“假传圣旨”像是踩中了仇锦厢的尾巴，这也是别人动不得的逆鳞。“你急什么？我就这么一说，既然你心意已决，杀江麒灭口这事我回头就跟上面说，最快后天。”，“等不及了，就明天，刑部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江麒松了口，你想被凌迟吗？”听到“凌迟”二字，像是给马知扎了一针强心剂，他有点恍惚的说道“对，就明天，杀江麒！”听到这里，仇公公久皱的眉头也终于松了下来，补充了一句：“明天午时，刑部大牢侧院不会有看守，让你的人见机行事，办好相安无事，办不好就一起去凌迟。”说罢，仇锦厢便跨出屋门离去。

  【刑部大牢】

  次日，刑部大牢内惨叫声不绝于耳，所谓的法度森严，多半是屈打成招。长长的走廊内，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快步走在前面，身后两个看守拖着囚犯走在后面。前面走的这人便是刑部都官主事钱原江。他为新帝亲封，对旧党心狠手辣。自然对江麒这个突破点极为看重，他边走边对后面的衙役吩咐道：“关江参办的那间房多派人手，屋顶埋伏弓箭，今天宫里来人吩咐过了，侧院要进几个死囚，把人带进来后就把门锁死，节约人手，派去看管江参办。”不知不觉，他加快了步伐，后面的衙役应和了一声便把拖着的死囚扔进了牢房。

  而此时马知召集的人手也已整装待发，埋伏在大牢侧院的墙后，待到重门上锁便是灭口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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