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华胥引
        黄粱非梦，过眼成真，几番惊叹。信不由人，青林黑塞须有断。岂是天意遥深，弄这般玄幻。造化无常，故缘尘事惹天怨。天地无违，獭祭鱼，雁来春暖。凉风稍至，寒蝉吟秋恨远。总道人生苦短，但日新无倦。陋室铭中，且看君子行健。

        混混沌沌，迷迷糊糊。教室里，几个同学，在嬉笑追打；也有前排女生，向后转来，与后面几个，在叽叽喳喳地闲聊。忽然，“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响了，陈老师夹了几本书，走进教室。他拍拍讲台，说道：“静一静，现在开始上课了！”...这是覃昶自高中逃学后，常做的一个梦，几乎困扰了他半生，每每念之而怅怅然。感觉当时，自己总拿着书，在找座位......

        近来，儿子中考之前，覃昶又做了这个梦。半夜忽醒，半晌不知今夕何夕...着实恍惚了好一阵。后来，覃昶念道这个梦，似有所悟：难不着，应在儿子......

        终于，中考分数出来，儿子就考在覃昶当初的学校。推究梦境，原来如此。

        覃昶的儿子叫覃小蒙，小名小蒙，高挑俊秀，皮肤白皙，看起来颇有些儒雅。东头的张姨，每见之总喜欢说：小帅哥啊，看看就知道很聪明，要是努力，将来肯定有前途...然而就是慢性子，做起事来，不慌不忙，还有些儿飘。

        不过，当小蒙知道，自以为满分的数学，被扣了十几分时，很有些不忿。连续多日，小蒙为数学这分数，还是有些不服气。常是匆匆吃完，就钻进房间。也不像过去那样，挑三拣四了。

        而谭昶倒是无所谓，似乎天数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一日正午，全家正埋头吃饭。阴雨蒙蒙，新蝉凄凄声中，忽似听到，东边余家吵了起来，吵声且是渐渐激烈。覃昶一家遽然放下碗筷，听了一会儿...好像很多人，到余家来要钱......

        事后得知详情，原来是余央的那个宝贝儿子，在外面赌吃嫖摇，欠了了一百多万的外债......

        覃昶想想，顿觉寒毛之竖竖。过去只在新闻里听说过......

        余家，说起来在过去，也曾是生活优渥。他家的楼房是小区里建得最早的，常是人前人后沾沾自喜，颇为嘚瑟。而这余央夫妻两个，对这独子，又是特别地护短。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可谓说怪也不怪。这几年本就衰落下去了，不意再碰上这种事，想来日子不好过了。

        覃昶叹了一口气，看了一下儿子，似不经意地说道：“这种被追债到门上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一个普通人家，何年马月能积余到这么多钱！”小蒙听了，也是唏嘘咋舌。毕竟，他一个月，也只有那么点的零花钱。

        一连多日，家里家外，茶余饭后，话题不外乎的，都是余家的事。覃昶自然也是，借机敲打儿子......

        后来，到余家讨债的，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九月，小蒙开学上课了。起初的学习，甚合人意。几次月考，名列前茅，数学以近满分排在年级第一。于是，小蒙既有了积极性，也有些飘飘然了。

        就是在覃昶看来，似乎儿子将来，不是985，也是211的料子......

        中午，小蒙到家，看到桌上的菜，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有满意的。低头闻了闻，一堆话就来了：“来个清蒸鲈鱼，或者小龙虾也好啊...”小蒙的奶奶听着，笑嘻嘻地看着孙子，赶紧地说：“行啊，明天...”覃昶看着儿子，很认真地说道：“你啊，要有不耻恶衣恶食之志，学习就自然会好了。”覃昶对儿子，小小年纪，讲究吃穿，颇为反感。覃昶心道：我们小时候，哪里有过，象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小蒙也是不服气，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么...”覃昶默然无言，淡淡一笑，也是懒得去争执。

        覃昶本是碌碌之人，生活中正如梦里那样，似乎总是拿着书，而不知所向。自从不再经商后，枝附影从，弄些风雅。读了点古卷经典，加之为辅导儿子，在学习上，倒也以身作则。不意多年后，也是诗词曲赋，信手摘来......

        秋夜气爽，雁行成阵。覃昶遥望长空，想起了清真《庆春宫》中的“惊风驱雁，动人一片秋声”。浅吟低唱，漫自体味，颇为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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