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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的叹息
  很早的时候,大伯父吹得一手好“唢呐”,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的,家里蓄了几顶“花轿”,算是很有钱的那种。爷爷省吃俭用,把日子过得非常红火。爷爷的“花轿”队,十里八乡的远近闻名。我小时候,还跟着父亲去蹭过饭呢。那时,不管谁家有红黑喜事,娶媳嫁女,都会叫上我们的花轿。请了花轿,当然也要吹鼓手,八个人凑成一桌,四个人吹唢呐,两个人敲钹,一个敲鼓,还有个拿着小竹杆敲一块木头。合着唢呐的节奏,非常好听。这可能是农村办喜事的乐队。

  那时年龄小,五六岁的样子,大概是是一九八零吧,我只负责吃,伯父,父亲和大堂哥们负责吹唢呐,声音特大。那个嘴吧鼓劲,肿得很高,像个大胖子。一曲下来,累得满身是汗。唢呐好不好听,看吹的人卖不卖力,两片钹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个只在掌握曲子的节奏。鼓和木击子也是鼓点时候响起。娶亲吗,图个热闹,有谁真正去听吹得错与对,只要声音大,合拍,自然就是好的。

  长大了,父亲要传授这个唢呐给我和哥,可是我们都不喜欢,就不了了之。

  本来伯父可以靠这个养活全家,谁知村里人眼红,见我们生意好,也搞起了“花轿”乐队,而且他们宗族人更多,弄了两只乐队,完全把我们的势头抢了去。再加上我父亲当兵去了,伯父几个儿子学不来唢呐,人凑不齐,慢慢就没人请我们了。单单守着几亩薄田度日。

  家实在熬不下去了,伯父的儿子们每人才从口袋拿出皱巴巴的二十元,同意去医院看看。医生说,只要做个小手术就好了。不过费用比较高,要五千多块。儿子们一回家和媳妇们商量,没有一个愿意拿出更多的钱。

  真是应了那句话,屋漏偏缝连夜雨,一元钱难倒英雄汉。想当年,伯父何等雄壮,一米八的个子,膀大腰圆,一个人扛一只禾斛搭禾,一个人割稻子,从不叫苦,可是这样的汉子,却生了一窝窝囊的儿子,没有一个愿意承担手术费或分担费用。伯父的两个女儿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们虽然有钱,但哥哥和弟弟没有一个出来借,她们也没办法。那个时候,钱是多少宝贵的东西。一旦他们借了,她们回去,姐夫们会打死她们的。有泪无处诉啊。而当时,我父亲正与伯父闹矛盾,他们几个不孝子竟然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公开殴打我父亲他们的叔叔。但不是亲叔叔,是同爷爷不同奶奶的那种。这事还由乡派出所进行调解。千不该万不该我那生性耿直的父亲管那些侄子们的事,引起他们的不满,导致事情到了没法收拾的地步。

  说起来,也是父亲喜欢管他们的事,说他们的直话。当兵出身的他,满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喝了酒就不认得谁是谁了,我行我素。这种唯酒是命的人,惹事是必然的。可是谁也管不了他。就连母亲也是没办法。母亲常说自己的命不好,嫁了个吃酒糊涂的人,性子又非常不好的人。不晓得受了多少气。

  伯父的命,就这样被他的儿子,女儿还有弟弟葬送了。几个月躺床上的生涯,一天重似一天。那些要做手术的事再也没被提起。

  有一天,放学回家,母亲告诉我,伯父过世了。那天天下着雨,阴沉阴沉,还不到六十啊,我里心喃喃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母亲说,伯父病重的时候,她去看过几回,要不是父亲的性子不好,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伯父对我家还是极好的。当年父亲在外工作时,家里农活忙不过来,只要母亲一叫,伯父一家都会很快帮忙干好。有一次,夏收时,天天下雨,眼看着难得晴一两天,父亲工作忙没办法赶回来收割稻子,兄弟姐妹还小,稻子收不回来,全都都要泡到水里发芽。伯父二话没说,拉着几个儿子,一上午就把稻子收回来了,趁着阳光还晾干了。母亲准备了丰盛饭菜招待伯父他们。伯父总说母亲好,侄子们对母亲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一样。父亲在时可没那么好,不是吵架就是拳头相向,完全是两样情况。伯父病着时,躺在床上身上都烂了,母亲看着很难过,偷偷把父亲带回来排骨给伯父。伯父很是感激,说,要不是这病,他多想出去走走,看看阳光,看看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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