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幼稚的萌娃开始学习母亲拗口的语言时，唐铁枪似乎厌倦了乌苏纯洁的心灵。他依旧扛着锈迹斑斑的猎枪巡视着渐渐复苏的草场，每当牧马的寡妇们落单时，他便趁机贴过去畅诉衷肠。就这样他在牛马的嫉妒之下不断俘获爱情，平静的度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12年。

        当十二年后的第一个春天被北飞的大雁揭开序幕后，唐铁枪的后代已经遍布整个村子的寡妇家中。寡妇们不约而同的都给孩子们起名“唐铁炮”，为了更好的区分他们，唐铁枪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号码，从1号到15号依次排列，最小的孩子常常被唐铁枪扛在肩头上观察秃鹰，他也有孩子中唯一的乳名“唐十五”，年幼的唐十五从出生就透露出与众不同的特质，他在3岁时便学会了大哥唐玄传授的拗口语言，5岁就能通过观察秃鹰的翅膀辨别风向，7岁时就能在乌苏的院子里与大哥唐玄栽培出火红的番茄！

        当唐铁枪又厌倦了寡妇们被榨干的皮囊之后，怀揣着卖了300匹马的金子又回到了乌苏的身边，善良的乌苏依旧接纳了他，他把金子完全托付给乌苏，并告诉乌苏他与内地的一个将军盘算着饲养更多的杂交白马，他们算过，这是一笔可以买下另一片草场的财富。甜美的乌苏在午饭的时候听着她自己并不感兴趣的盘算，在她温柔的心里只渴望这个男人能在漆黑的夜晚陪伴着自己和已经12岁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幸福渴望！

        第二天早上，乌苏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乌黑的头发不经意间漫过唐铁枪的粗糙的手指。沉睡的男人被这熟悉的安抚着忘了心神，他足足睡了3天沉沉不醒，惊慌的乌苏请来了据说能窥探死亡的萨满法师，当年少的唐玄遵照法师的指令用尖刀刺破唐铁枪脚趾上的血泡时，一股腥臭的黑血足足喷了20公分高。

        良久之后，耷拉着肥厚舌头的唐铁枪微微睁开双眼，第一个出现在他眼睛里的是他的大儿子唐玄。唐玄看着如牛般壮实的父亲睁开了双眼，兴奋的样子堪比草场边境密林中飞出的的画眉雏鸟，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奔向自己的母亲。愁苦的乌苏在得到儿子的喜报以后，瘦弱的腿脚在踢翻了3桶牛奶的同时奔向了灵魂回归的丈夫。

        她抚慰着他的头发，一边不停的涌出喜泣的泪水，一边用龟裂的双唇温湿的吻着他的脸颊！唐铁枪虚弱的蠕动了一下颧骨，他微笑的时候，满脸铁刺般的胡须剐划着乌苏白嫩的脖子，幸福的乌苏享受着这如铁般的力量带给她的刺痛。正是乌苏深深的眷恋，打败了盘踞在唐铁枪灵魂中曾经夺走他父亲生命的疾症！

        唐铁枪死而复生的神奇传遍了棕马草原的每个角落。前来探视的人群中自然少不了从一号到十五号的唐铁炮们，他们在唐玄的安排下拍成一队，为躺在木床上的父亲交替的送上最真诚的礼物，年纪最小的唐十五手里端着两个花纹鹌鹑蛋走到父亲面前，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般哭闹，反而笑嘻嘻扑在满是慈祥的唐铁枪脸上，并偷偷在他左边耳朵上悄悄告诉他“我要用蛋换你的猎枪！”唐铁枪虚弱的眼角露出凝重的惊奇！他斜视着唐十五童真的脸蛋，确认着年幼的儿子并不是和他开玩笑时，他勉强的点了点头。在成稳中等待的男孩突然丢下欲裂的鹌鹑蛋，跑到门口抱起那条猎枪奔向屋外。其他的唐铁炮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的惊愕着，只有唐玄静静的站在那里良久良久！

        儿子们决议都留下来照顾自己的父亲，唐铁炮一号在唐玄的指导下麻利的放倒一头绵羊。唐铁炮二号以及他的弟弟们围成一圈盯着唐玄熟练的刀法刺穿绵羊脖子上的血管。乌苏忙乱着准备着铁锅和柴火，其他热心的寡妇们在围坐在乌苏的木床上为唐铁枪清理着身体。

        暖阳又一次温热了草地，刚出窝的小鸡们奋力爮出藏在湿土里的蚯蚓，贪心的黄鼠狼躲在牛蹄子踩出的深坑中擦拭牙齿，深绿色的毒蛇在草的遮蔽下慢慢挪向盯准的猎物！年幼的唐十五手握猎枪，学着父亲的样子瞄着一只在高空盘旋的秃鹰，“砰”的一个枪响之后，惊乱了一群吃草的牛马！

        自从唐十五无端放枪的那天开始，唐铁枪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寡妇们在大吃一顿之后纷纷带着孩子绝望的回到各自家中，只有唐十五的母亲选择留下来照顾这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她叫马拉克，相传她的父亲是个巴基斯坦人。年轻的马拉克在丈夫战死之后独自留在棕马草原生存，好心的唐铁枪为了她那迷人的肉体允许她为他牧马，这一切如同上苍刻意的捉弄，然而曾经的单纯在嫉妒的熔炉里依旧单纯，她怀着十二分小心甘愿为这个不爱她的男人做牛做马。心酸的乌苏依然接纳了她，只是限制了她进入自己和唐铁枪的睡房！此后，曾经藏着白马的帐篷成了马拉克和儿子的睡房，在乌苏仁慈的嫌弃中，她们娘俩也有了厚厚的羊皮以及铁铸的火炉！

        棕马草原历来都不缺少季节更迭的魔法，在深秋的尾声中，初冬浑然不觉的变幻出了相比往日难有的平静！十二月初八刚入夜不久，乌苏正在慌乱的摆弄着一只将死的早产羊羔；懂事的唐玄守着黝黑的铁壶等着水沸；唐十五在一天的忙碌的探索之后，早早的藏在了暖和的帐篷里开始打瞌睡；年轻的马拉克不紧不慢的在油灯旁缝补开裂的皮毯；唐铁枪拖着残身呆呆的盯着房顶的木板，他正等着乌苏给他宽衣解带；簇拥在一起的畜生也变得迟钝，初冬的棕马草原被深邃的星空洒了催眠的种子，村庄里的油灯一盏一盏的拥抱了黑暗！

        一队身穿棕绿色的人马在草场边缘凝视着在黑暗中沉睡的村子，带头人腰间挂着一把古铜色狮子头纹饰的刺刀，他一边卸下沉重的马鞍，一边示意他的部下照他的做法行事！他们训练有素，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有序进行着。带头人压低潮湿的帽檐，贼溜溜的眼珠子闪着幽蓝冷冽的寒芒。随后他们穿过草场边缘的一处深棕色的土丘，像猎犬一样闻着土地上的气味悄悄潜入乌苏的院子，像鬼魂一样悄无声息的搜寻了藏马的帐篷和死寂的畜栏，最终他们在乌苏的卧房里停滞在一角，借着篝火的余光，静静的盯着趴骑在唐铁枪身上的**女人，带头人的随从随即把手按在绑扎在腰间的匕首上准备着，然而带头人突然轻松的一笑，他举起手指，示意他们出去，就这样他铁着脸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良久！当乌云散去，被遮挡的月光透过窗缝照在那**的女人脸上时，带头人更是颤动着嘴角有了微微的笑意！没有那个男人能在被月光装扮了的**女人身旁能按耐住心神，然而这个深邃的男人没有触动，他随即拿出束在腰间的一个口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满是灰烬的篝火边缘，一回头他便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之中！

        当一声低沉的狗吠告知装睡的男人藏在院落里的神秘来客离去时，唐铁枪松缓了紧绷的手指，并缓缓的把他的糙手放在女人的肩上深爱的抚慰着，他在猜想她或许还在回味激情后的温存。唐铁枪按耐住警觉的神经，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初冬的晨历来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当娇媚的乌苏穿上暖和的羊毛皮靴时，她发现了篝火旁的布袋，好奇心迫使她没有犹豫便上去拿那布袋，她突然发现布袋的重量远远出乎了她的想象，之后她赶紧摇醒还在沉睡唐铁枪。这时准备问候父亲的唐玄也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就这样，又是半袋子的黄金在儿子和爱人惊讶的眼神下躺在了唐铁枪热乎的身体旁，细心的唐玄发现金子下面有张皮子，认字的乌苏阅读之后偷偷告知唐铁枪:金子的用途是购买临近的所有草场！唐铁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歪着脑袋指着金子对唐玄低沉冷静的说道“带着十五和猎枪，让村里的男人来！”

        就这样，平静的冬日又沸腾起来，唐铁炮兄弟们一个个身披着厚重的羊皮袍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伫立在矮小的木屋之中，屋子外面是村子里仅剩的21个壮年男人！唐玄趴在父亲耳朵边上笑着偷偷告诉唐铁枪，村里的寡妇们都在渴望着他的康复！唐铁枪不以为然的看了看站在一旁安静的乌苏，屋子里的气氛在唐玄窃窃私笑之后变得凝重起来！唐铁枪打量着一个个稚嫩的儿子又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忧虑的乌苏拉着最小的唐十五慢慢走出木屋！唐铁枪再次思虑了半天以后，提着重重的口音慢慢说道“孩子们，草原有了瘟疫，想要来年牛马成群，就要去征服肥沃的草场！”说完之后他停了停，又盯着呆头呆脑的孩子们思考了良久，之后又用近乎丧气的嗓音指着身边的金子说“这是杀人的补偿啊，先用真心去说服他们！”。之后他又顿了顿，毅然的又攥紧了拳头盯着长了胡须的唐铁炮们的眼睛吼道“他们不同意就去杀了他们！”说罢，他奋力歪起的头颅又沉沉的掉在舒软的枕头中。他抬起手指，虚弱的看着唐玄摆了摆手指！

        今人可叹的是孩子们懵懂的眼神被金子的光芒和父亲的沧桑所吸引，他们都曾渴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也就在此刻，父亲的语言和怒火点燃了他们内心深藏的兽性！然而在兄弟们血涌心头之余，渐渐清醒的唐玄顺着父亲的意思给矮木屋里留下的兄弟们细心的分发了晃眼的金子！

        一阵阵骚乱过后，院子里的壮年男人被一个个稚嫩的孩子争抢着买断了生命的最后归属，他们决毅的跟随着慷慨的小主人们永久的消失在乌苏惆怅的视线之中！多年之后，每当冬日的寒风迎面袭来之时，残败的老女人依然会坐在冰冷的石堆之上，艰难的怀念这14个纯实的生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