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学时光 第八章 又想起了小马过河
        学习成绩再好并不能掩盖我还是一个孩子，并且是一个骨子里有不安分因素孩子。当时经常和我一路的是我后来初中地理老师的儿子陈胜。因为是独子所以陈老师很看重他，对他的管教也很严格。平时很少让他和谁一起去上学的就怕他玩耍，但是当他看到邀自己的儿子一起上学的是全校第一的我时，很放心的指着陈胜说：“好好的跟着德地学习，看看人家怎么学的，不指望你考个第一能考个前三名我就挺欣慰了。”陈胜当时很用力的点点头，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感觉那场面很滑稽。于是我和陈胜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几个月下来他的成绩也有那么一点进步，期中考试的时候居然还弄了张奖章回家，把陈老师高兴不少。他有一天碰见我父亲见面就夸我不仅自己成绩好还把他儿子带好了。父亲当时客气了几句回到家就给我说：“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多厉害，你这学期的奖状少一张不知道吗，自己的成绩都在下滑你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管人家去。”我唯唯诺诺的答应以后会好好学习，并保证在期末考试里达到他用我的奖章把我们家堂屋西墙贴满的愿望他才放过我。

        如果只是说我帮陈胜补习成绩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说这一段的主要目的是想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介绍一下主人公、营造个氛围、搞个铺垫什么的。闲话少说开始正题。六月初的某一天，我和陈胜中午放学回家。因为那个时候天气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热了，我们也想节省一点时间，就毫不犹疑的从果园深处的林间小道里抄捷径回家。砀山是水果之都，六月的果园里，到处都是即将成熟的辽伏、副帅（苹果品种名称）苹果和正在成熟春雷、雨花露（桃的品种）桃。我们俩个本来是走在路上面的，走着走着就拐到陈楼的某家桃园里了。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吃，到后来就像孙大圣在蟠桃园里吃桃一样了，一个桃也就吃个红尖尖就扔了。失败就失败在我们只学会了大圣的吃桃的方法，而没有他大闹天宫的本领。我们被看守桃子的人抓住了。得意忘形的我们以为是在自己家桃园里吃桃，居然从地的这头一直吃到地的那头。当我们一人手里面拿着两三个桃，出现在看桃的人视线里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家的桃。听到我的笑声戛然而止，陈胜突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们想跑可惜已经晚了人家两个大人一人抓住我们一个。这样的场面我经的多了所以也没有怎么紧张，脑子里面咕噜噜的转着想计策怎么脱身。陈胜已经吓哭了把手里的桃交给人家之后，就哭着说要回家，但是看桃的人哪里肯这样放过我们。不但把我们手里拿的桃统计了一下，还带着我们原路返回把我们吃的桃核和半拉的桃都找回来也算上。有几个桃核颜色都变黑了他们还说是我吃的，最后一统计有二十一个。我们其实连十个都没有吃到，不过光棍不吃眼前亏，已经落到人家手里了还是少说话为妙。他们并没有打我们，都是南北两庄上的吃几个桃就打人，到时候大人见了面也不好说。他们直接找个绳子把我们直接拴在了桃树上对我们说：“等下有你们庄上的人放学经过这让他们捎口信给你们家长过来领你们走。”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招够狠啊，直接揍我一顿充其量也只是受个皮肉之苦，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事就了了。这样一整父亲肯定得知道，这种有损他优秀学生家长好名声的行为，他肯定不会轻易算完，我这顿毒打肯定是毫无悬念的已经收入囊中了。

        我们苦苦哀求也情况也没有得到任何改观，陈胜的二姐放学路过看见我们问清楚情况就急忙回家叫人去了。陈胜的母亲还没有来到，他做老师的父亲放学路过救了我们。因为他是教师那两个人都认识他，说了一些诸如早知道是陈老师家的孩子就让他走了的客气话云云。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突然就懂了虚伪这个词的含义。陈胜刚刚哭的时候早都告诉你们他爸是丰棉中学的老师了，现在还装做不知道，真是演技不错啊。我也跟着陈老师走了，还好他比较注重身份加上我前阵子为陈胜补习功课的功劳，路上只是说了我们几句也没有动手。我本来想趁机会请他不要告诉我父亲的，深思熟虑后认为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因为我不给他提醒他至少得等下一次见到父亲时才说，我一提醒说不定当天就跟我回家把这事告诉父亲。果然几天之后母亲问我这件事我毫无隐瞒的直接说了，不过也说的避重就轻。农村教育讲究就事论事的针对性教育，趁热打铁才有效果。这事件已经不新鲜了再打我我没有什么教育意义了，母亲骂了我几句也就算了。但是父亲听说之后一致认为我身为一个好学生绝对不会主动去偷人家的桃吃，肯定是陈胜把我带坏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还真是我带陈胜去的但是看着在气头上的父亲，我只好昧着自己幼小的良心，对不起陈胜同学的说是陈胜让我去的。父亲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之后马上给我下最后通牒：“以后不要和任何人一起上学，你一个人找不到学校吗？人家现在都憋着一口气想超过你你不知道吗？人家都等着看你的笑话你不知道吗？以你的成绩和谁在一起都只有被拖退步的份你不知道吗？”唉，父亲的政治课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我当时怎么能这么淡定的呢，真佩服我自己！

        一直到学期末，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去学校的连我哥他们都不给我一路。我像一只孤狼天天穿梭在满是硕果的梨园里。谁知道这个学期我会结出个什么果子来？期末考试后放了暑假，领成绩报告单的那天父亲早上拉着车子去苹果园搭庵子，出门的时候他对我说，领回来直接把奖状和成绩单给我送地里来。我一边扒着稀饭一边哼哼了两句算是回答了。我看看墙上至少还差五张奖状才可以贴满而我觉得我这次能拿四张就不错了，因为数学考试已经到了我去年留级时不会的内容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只得了四张奖状，单科语文第一思想品德第一总分第一和三好学生，数学考了八十多分已经下滑到中等水平了。这其实只是噩梦的开始，从这之后我的数学成绩一直下滑直到升初中时的24分。还好那个时候已经不强迫不及格的学生留级了，不然我连初中都升不上。

        足以让我暗自窃喜的这个成绩在父亲眼里是远远不够的，他听到我说只有四张奖状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过于班主任写在成绩报告单上“该生虽天资聪颖但是学习很不踏实，容易浮躁”的评语后直接说：“我就知道你这次成绩得下滑，自己还学不好你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别人的事，还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玩?”我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种情况我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知道自己越不说话挨训的时间就越短。果然父亲说了一句以后好好学习争取在四年级在拿全校第一之后就去忙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四年级我能不留级的考上五年级就不错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对自己的了解还是比父亲深刻。

        暑假的某天，我在我家的厕所门前捡到两只还没有长毛的小鸟，天性很善良的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鸟也赶紧的对它们采取救护措施。父亲本来是不允许我养鸟的他说玩物丧志，但是看到两个小东西很是可怜况且又是掉在自己家里的也就没有说什么。于是我就一点一点的喂养着那两个小鸟，两天后一只不治身亡另一只却是越来越有精神。十几天之后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经过父亲辨认这居然是只燕子。燕子这种鸟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是种很特别的鸟，首先听老人们说他是不会在穷人家里做窝的。我家当时虽然不能说家徒四壁也能算是一清二白了，燕子来我家筑巢的时候我问过母亲我们家么穷为什么他们还要在这安家？母亲说它们来了我们家很快就会富起来的，这是一个希望我当时却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我一直对燕子都很有好感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喂养一个。但是老人们又说掏燕子窝的人后代会出哑巴的，吓的我再也没有打过我们家那窝燕子的主意，现在倒好意外捡到一只，真是天遂我愿。

        我那个暑假每天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爬到高高的梧桐树上去捉喂燕子的吊包虫。吊包虫好像只在梧桐树和洋槐树上见过，而我小时候这种东西特别的多一个一个的从梧桐树叶上用蜘蛛网一样的丝垂在半空中，有着蚕茧一样的包。这个包的材质应该是混合了它的丝和树叶的纤维制成的很结实，我们小时候都用它来做弹弓包。吊包虫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很少了现在几乎是绝迹了。我那时候每天会捉几十只喂燕子，我估计这东西营养肯定很高不然我的燕子怎么可能长这么快呢。燕子会飞的时候我拒绝了我哥圈在笼子里养的提议，就一直在树枝上养。有时候它也会调皮的飞到电线上，但是只要我一唤它就会飞到我身边其他人不行。所以我很是的得意，整天和周围的小伙伴们炫耀。大家都很嫉妒但是却没有办法，小堂哥甚至还去高庄掏了一窝麻嘎子（喜鹊）准备养一只杀杀我的锐气，可惜掏早了只有四个蛋他准备自己孵化的最后还是烧着吃了。

        悲剧发生在一个下午，我和小堂哥、我哥、大堂哥一起在打扑克。我的燕子在鸟架子上飞来飞去的很是欢快，我一边看着它一边打扑克也挺开心的。我打入迷了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去看它也没有意识到没有燕子在飞了，反正当我再看它的时候它已经掉在地上是一具尸体了。我扔下扑克牌扑上去拿着尸体就哭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死的一直在那骂。最后堂哥说肯定是对面王新超家打的农药太浓了给熏死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马上冲到王新超的三轮车旁边给他们吵架，最后也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发芽了，后来我找了个机会偷了他家一垸子（筐）梨。我郑重其事的把燕子挖个坑埋上了，还给插了个竹竿当墓碑，看来我当时是真的挺伤心的，也充分证明我是一个善良且重情义的人。这也是我以后为什么突然疯狂的喜欢养鸟的原因，我想喂一只鸟寄托一下我对那只燕子的哀思。

        暑假里的生活因为有了电视机而变的丰富多彩，我们经常一群人分角色来排演电视剧或者是动画片里面的内容。我通常都是演反面角色，不是因为我长的差而是反面角色的台词都非常多非常难背。当然我也有我的英雄梦，每次演圣斗士我必须是冰河要不然我就不玩也不会让他们在我家的空地里玩。电视节目不仅丰富了我们的游戏也让我学到了不少课本上没有的知识，比如说哪吒闹海啊十二生肖啊等等。但是这也有弊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得去其糟粕汲取精华，再说也没有能能力，所以电视上说的我一般情况下都会认为是真的。在看完《聊斋》特别是田七郎无头杀人和梁有才盗墓之后，我就彻底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了。

        本来我小时候因为听的太多说的像真的一样的鬼故事，有的还是真人真事有门有户。我对这个就半信半疑的，况且我的想像力又不是一般的丰富所以我意识里的鬼不仅有老一辈传下来的黑白无常啊光腚孩啊等样子，还有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千奇百怪的东西。就因为这个我四五岁时有段时间晚上总是睡不着，一闭眼总是看见一个脸涂金沙身披麻布的夜叉双手挥舞着链子向我扑来。于是我晚上总是哭着不让母亲灭灯，母亲总是哄着我睡着后才灭灯睡觉，可怜天下父母爱子之心，也可惜我们家浪漫的煤油了。

        事情的转机就在这个暑假。因为水果价钱有点上涨所以我们那偷水果的现象愈演愈烈，导致看护水果的力度也明显增加。除了在地里搭庵子睡觉吃饭之外不少人都配了猎枪，那时候政府对枪的管制还不是那么严格。父亲第二年也弄了个猎枪。因为没法在地里做饭所以每天的饭都是送到地里的。某一天晚上八点多我去给父亲送饭，路过那个代家祖坟的地方心里突然就害怕起来，为了冲散我心中的恐惧，我扯着嗓子唱《包青天》的主题曲来壮胆子。刚唱了一句：开封有个包青天，我本来加快的步伐突然就停下了，并且怎么也迈不动腿了。因为在那个我白天看着都怕的大坟头前面，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一会大一会小还伴着“嘶啦啦嘶啦啦“的响声。尽管这现象和我已经学过的证明了无鬼的鲁迅先生写的那篇《踢鬼的故事》中的场景十分相似，但是我毕竟不是学过医解剖过人身体的鲁迅啊。所以我直接吓的就尿裤子了，要不是手足都吓的冰凉了我估计那一缸子饭我都得扔了。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哭也哭不出来，大脑里面全是鬼吃人的画面耳朵里面那嘶啦啦的声音变成了嚼骨头的咯嘣咯嘣的声音。像过了十年一样的过了十分钟，我们庄上刘医生也就是刘猛的父亲骑着车子回家时看到我了。他问我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也许是医生的本能让他发现了我的异样就赶紧跳下车子跑到我跟前，一手接过我的缸子一手拍我的脸。十几秒后我突然回过神来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指着那个白色的东西。他拉着我要去看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抢过缸子飞一般的跑了，两行热泪洒在步土狼烟的大路上。到地里我把缸子给父亲后哭的更凶了还没等他问我就一直说我碰见鬼了。尽管我一再强调是真的，父亲只是笑一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你说的那东西也许就是一张白色的油纸，你明天看看去就行了。”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是油纸担心了半夜沉沉的睡去了。

        好几天我都不敢从那里过，终于有一天和父亲一起路过我胆颤心惊的望向那个让我几乎吓破胆的地方，发现一张白色的破蚊帐在随风飘荡刮在树枝上嘶啦啦的响。我冲上去扯掉它撕的粉碎后又向父亲要了火柴一把火烧了。从那之后我似乎就不相信有鬼神了，夜里走路的时候虽然还是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但是也不会很害怕。为了测试一下到底有没有鬼怪之流，并且为破除迷信贡献一点力量，也让自己不再因为这些东西害怕，我决定学《小马过河》里的小马亲自去验证一下。我的措施是准备找个坟地在里面睡一晚上，看看到底有没有鬼来找我。如果有大不了被吓一次，然后让父亲找个司马子招招魂也不会死，如果没有那更好以后就绝不在相信这些东西。考虑这这一举措的不安全概率还是比较大的，我决定把实验地点选在我们老徐家的祖坟里。如果有鬼也是我们老徐家的祖上看见自己同宗同族的后代小子也不至于下狠手，这样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我的安全。况且那个祖坟我每年都去烧纸钱，一来自己熟悉的地方也不会那么害怕二来真有什么意外状况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我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事还是过于荒谬，父亲应该不会同意。于是我就决定谁都不告诉了私自行动。在仔细推算之后觉的应该不会有什么状况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的地铺上躺着看星空，想等母亲和哥弟们睡着后再出去。谁知道我自己也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看看天色不像快天亮的样子就卷着席子直接爬墙头出去了。然后直接奔我们老徐家祖坟去了，其实没有多远也就一二百米的样子。在林木掩映的小路上一个人走着，自己的脚步声噗噗作响，淡淡的月光照耀着杂乱的树枝，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其实很吓人的。我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径直来到最大的那个坟头旁边，我看看地形就在坟头南边的梨树下面铺了席子。开始的时候我不敢睡就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周围，怕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直到觉得眼前有亮光了才突然醒过了。因为蚊子很多我一直都是用被单蒙着头睡的，当我醒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把被单拿掉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没有。天已经亮了东方开始泛白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活着！真是很高兴啊，这个世界上或许有鬼但是我是没有碰见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或者是我担心她知道我这不着调的举动会揍我，我卷起席子就往家里跑。母亲是在屋里睡的应该还没有起来，哥弟也都在睡我从墙头上爬进来把席子扑在原处躺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接着睡觉了。若干年后说起这回事，谁听了都觉得不可理喻真是没有事找事。我都一笑而过，无论有没有鬼我至少明白了我不应该再怕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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