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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袁绍一见袁术和公孙瓒勾结到一起,联手打自己,不禁有些恼火。你能找帮手,我就不能?!袁绍立即找来自己的好朋友曹操,两人联手对付袁术和公孙瓒。结果一仗下来,曹操、袁绍大胜。

        《三国志》和《后汉书》的记载到了这里出现差异。《三国志》说袁术战败后就跑到九江,杀了扬州刺史陈温取而代之。但《后汉书》则说袁术失败后心有不甘,于第二年即初平四年领兵到陈留。拉拢黑山黄巾军残余势力,并结好匈奴部族,联合起来与曹操对抗,结果又被打败,这才跑到九江,占领扬州。这两种说法不知道哪一种是准确的,但袁术占领九江是不争的事实。

        裴松之在注解《三国志》时对袁术杀了前扬州刺史陈温一事表示怀疑。他引用《英雄记》的记载,认为陈温是病死的,而且早在袁术到扬州之前就死了。《英雄记》说,陈温死后,袁绍派袁遗为扬州刺史。袁遗字伯业,是袁绍的从兄,曾任山阳太守,并作为一路诸侯参与讨伐董卓。袁遗很有才学,曹操非常看重他,曾说:“长大而能勤学者,惟吾与袁伯业耳!”袁遗既是袁绍的从兄,当然也就是袁术的从兄,可袁术连袁绍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袁遗了。他派人把袁遗打跑了,然后任命自己的亲信陈瑀为扬州刺史。

        后来袁术被曹操打败,就想撤到扬州的寿春。可没想到他的亲信、新任扬州刺史陈瑜翻脸了,不许袁术踏入扬州地界,还陈兵以待,准备和袁术开战。可把袁术气坏了,领兵一通猛攻,把陈瑜赶跑了,这才占领扬州。

        不管《三国志》、《后汉书》还是《英雄记》,虽然记载的过程不同,但最后都说袁术占领了扬州,至于哪一种说法正确就要等历史学家考证了。《后汉书》还说袁术占领扬州后,还自称兼任“徐州伯”,那意思就是徐州也是他的。

        这时候是初平四年,在前一年即初平三年的四月,董卓已经被杀,朝廷出现了短暂的安定。当时天下大乱,各地诸侯打得难分难解、热火朝天,百姓疾苦,民不聊生。朝廷一看这也不行啊,这么打下去还了得?于是派重臣“抚慰天下”,也就是给众诸侯劝架,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派出来劝架的必须得是德高望重的重臣,这才能代表朝廷,才能有说服力。出任劝架使者的一共两个人: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初平四年,这两个人分别到达袁术和袁绍那里。唉!一样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执行一样的劝架任务,却遭遇了完全不同结果!

        赵岐来到袁绍这里,调停他和公孙瓒的战争。其实这时袁绍和公孙瓒也都打累了,两人从初平二年末开打,一直打到初平四年初,也确实打不动了,而且这几年庄稼一直歉收,军粮供给非常困难。现在有人劝架,正好收手,还给足了朝廷面子,何乐而不为?还是公孙瓒心眼多,他抢先给袁绍写了一封信,表示愿意和解,此举为他在道义和朝廷面前赚了个满分,深受好评。袁绍见状更不能反对了,当即表示同意。于是双方罢兵,各自退军。太仆赵岐完满地完成任务,带着世人的赞誉离开了。

        太傅马日磾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到袁术这里一方面是劝架,一方面是传达朝廷的委任令。这时候董卓的旧将李傕等人把持朝政,李傕为了拉拢袁术,让他成为自己的同盟,以朝廷的名义任命袁术为左将军、假节、封阳翟侯,所以马日磾此行有劝架和授衔两个任务。

        马日磾字翁叔,是东汉末大儒马融的族子。马日磾也是个饱学之士,才华横溢,曾与杨彪、卢植、蔡邕等人一起典校中书,也就是说以朝廷、皇帝的名义发表的文书都由他们起草、拟定,这个工作没有真才实学是干不了的。马日磾的名声也很好,德高望重,所以才让他担任劝架的重任。

        因为是代表朝廷“抚慰天下”,所以马日磾此行拿着代表皇权的“节”。袁术见了马日磾,立刻就对他手里的“节”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于是他说,马太傅能不能把那个“节”让我看看?马日磾也没多想,想看就看看吧,就痛快地答应了。袁术把“节”拿过来,一阵把玩,好好地欣赏了一番。突然一抬头看见马日磾还在自己面前,就故作奇怪地问道,马太傅你怎么还不走?

        马日磾心里说,我走什么呀,“节”还在你手里呢!于是就向袁术讨回“节”,袁术不肯还,他说要不你先回去,这个“节”我看两天就还给你。马日磾当然不干。古时出使所执的“节”,又叫“使节”,代表着国家、朝廷、皇上,在世人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崇高地位。当年苏武出使匈奴被扣,在北海牧羊十九年,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回到汉朝。在那种困难的条件下,苏武“杖汉节牧羊”,不肯须臾离身,直到后来“节旄落尽”仍然不愿舍弃。可见“节”对使者的重要性。所以马日磾不肯走,坚决要讨回“使节”。

        袁术一看马日磾态度坚决,就让人把他赶走。马日磾当然不能就这么把“节”弄没了,他一定要拿回“节”才肯离开。袁术也打定主意不肯还回去,见马日磾不走他还不乐意了,不走是不是?我还不让你走了呢!袁术下令把马日磾“留下”,想走还不让了呢!

        袁术此举太过分了,一点不像世家公子的举动,倒是很像个二混子、愣头青。他不但夺了使者的“节”,还扣留了使者,别说使者是当朝太傅,就算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也不能说扣就扣!袁术此举与叛逆无异,如果实在皇权鼎盛的时期,这样的罪行足够他死好几个来回。唉!现在皇权衰微,也没人追究这些事。可是马日磾心有不甘,苏武出使敌国虽然被扣,但也没丢失“汉节”,现在可好,袁术竟然把马日磾的“节”给夺了,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皇上,面对朝臣?马日磾越想越难受,也是年纪大了,没多久“屈辱忧愧而死”。

        袁术本就有不臣之心,根本就不在乎世人的评价和朝廷的斥责,所以他为所欲为,没有顾忌,可是他蛮不讲理的混账行为却为马日磾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但要了他的命,还彻底毁了他的声望。

        后来有个名士叫金元休,袁术打算称帝时曾想任命他为太尉,金元休不干,还劝袁术不要称帝。因为他是名士,所以袁术虽然不高兴但也没难为他。后来金元休企图逃回朝廷,袁术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他的灵柩运回到京师时恰巧马日磾的灵柩也运了回来,皇帝下令百官都去凭吊金元休,还封他的儿子为郎中,但这些待遇马日磾都没有。

        按理说马日磾这样的高官,完全可以享受“封妻荫子”的待遇,可就是由于袁术的混账行为害得他什么都没得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结果也和当时人们的观念有一定关系,认为马日磾应该拼死保住“使节”,这才算不辱使命。但我们都知道,当时的情形马日磾确实做不了什么,即使拼得一死也保不住“使节”。这件事不能怪马日磾,要怪也只能怪袁术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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