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埠(bù)一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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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沙埠(bù)一狼
        摩丝从麻通镇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是一脸的垂头丧气,他自言自语的喃道:“都叫不要下那么重手了,这帮龟儿,唉!害我挨赔了一万纹银的医药费,屌…双!”

        他骑着他那台吃油的嘉陵仔助力车屁颠屁颠地驰骋在坑洼遍地的麻通大道上,像骑个桀骜不驯的马儿,上下翻腾。这条破路,夜间常被超载的轰隆隆孖担大卡车碾压,早已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或许若干年后会重新铺设,但现在它在摩丝的眼里是残疾的。摩丝憋着一口闷气拧尽油门要超越一辆前四后八的拖头,**实在是气人,跟在它屁股后面只有吃灰尘的份。冲到和拖头驾驶室并驾齐驱的位置时,摩丝转头瞄了一眼驾驶室开车的人,是一个满脸油腻横肉的中年男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因为带着墨镜。他好像在笑,一边瞅瞅后视镜一边咯咯的笑,满口被烟草熏染的黄牙实在是让人恶心。摩丝故意朝卡车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加快油门超越他,从摩托车的后视镜可以看到拖头后面烟尘滚滚,车后的人都掩面而行。摩丝隐约感觉到拖头提了速在追赶他,于是便故意放慢速度腾出右手竖起大拇哥又倒置。那个制造灰尘的拖头司机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一连摁了五六个大喇叭,吓得摩丝一溜烟的拐弯跑。

        快到新桥头,摩丝远远看到一个同村的老大哥正气急急的在新修的水泥路上跑,一边跑一边大骂着:“这帮死瘟鸡,狗屌,被我捉到,手脚打断。”摩丝追上老大哥问道:“老同学,什么情况?”老大哥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摩丝说:“我停在路边的电车被偷了,连车带电瓶,脚踏上还有一个淋菜的潜水泵,快帮我追。”摩丝在新桥头停下嘉陵仔吆喝住老大哥说:“喂,老同学,你知道偷电车的贼往那个方向跑?”老大哥干哑声说:“不知道啊!没有监控,不知道路上的行人有没有看到?”“我帮你往北追,你往南追,追到了我给你打电话,”摩丝急切道。

        被偷车的老大哥并没有往南追捕,他向西奔跑进了直通麻通镇的乡村公路,一边跑一边向路两旁种蔬菜的村里人呼喊:“有贼佬偷车了,有贼偷车了!”在大坡水井边勺水的一个娘妈笑呵呵的窃声道:“终于轮到你挨偷了,我以为单单偷我的。”她丢下打水的唛壳跑上路基上朝老大哥叫道:“老覃,你车也被偷了?捉到人讲一声,我年头也是在新路被偷了两个大电瓶,这帮死瘟,捉到手剁断。”老覃大哥回头瞧了瞧她,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白痰,痰水有点黏稠,拉着丝又弹回了他的脸面,他火气的大手一抹头也不回的往凤凰桥追来。

        快到桥头的时候,他捂住了口鼻,刺激性的垃圾烧熏臭味实在让人恶心。跑过桥头,他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暂歇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回头望时,只见乌黑的浓烟下,一个老太太正柱着一条拐棍慢吞吞的过桥,左手提着一条膨胀的塑料袋,装的应该是衣物。她一瘸一拐,一高一低的步伐实在是有些搞笑。老覃知道她头脑有问题,二十年多来,这个已年过古稀的老太婆矢志不渝的做着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无论是刮风下雨台风天还是风和日丽艳阳天,这个左上嘴唇长着一颗墨痣的老太太都要在估摸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分从家里出发她要提着一袋衣服去小董派出所门口睡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再回到村里来。”等她走近时,老覃故意大声吆喝说,老太太!你要去哪里?老太太低声诡异的说:“我要去派出所睡,村里有人要害我。”说完老太便挪移过来靠近老覃说:“我告诉你,是谁要害我……”老覃知道她又要瞎说,便急匆匆的跑起来,跑的过程中回头对老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都说了二十年多了。”

        摩丝骑着嘉陵仔漫无目的的在新铺的环城公路上寻找,遇到一个熟悉的村人就问一下说:“嗨!兄弟,有没有看见老覃大哥的电车?刚刚被人偷了。”村人问是什么样的电车,摩丝摸了摸脑袋说:“我也没见过。”村人停下挖地的锄头踮起脚攀谈道:“你没见过你怎么找?这条路来来往往那么多电车,要不你往北寻寻。”骑行到一个山头的时候,摩丝突然觉得这样的寻找实在是有些傻逼。天色渐渐暗淡,摩丝调转车头发动助力车往家的方向赶,身后老同学的叫骂声慢慢变弱,四野的鸣虫开始热闹,特别是塘角的老蛙,声音独霸一方,仿佛要掌控起这个村庄春夜的节律。

        事件发生前,杰哥正在给村中央大舞台旁的一户人家抖屋顶,他穿着一条白色的背心,戴着一顶烂草帽,两手提着震动棒在抖震着楼面的水泥砂浆。热辣辣的日头下,杰哥不停的低头抵住肩膀上一条长满乌龟渍的毛巾抹汗,汗水流进眼睛刺烈的疼,眼睛模糊的有点看不清,于是他停下震动棒跑去拿水管清水冲洗,冲了一阵眼睛还是看不真,有点雾蒙蒙。于是他便叫了一个兄弟代替他操作震动棒,自己跑去芒果根底下乘凉休息去了。

        杰哥半躺着倚靠在光滑的石板上,迷迷蒙蒙的两只眼睛隐约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疾驰的闯入村子中央的篮球场。车门拉开从里面跳下来几个打扮社会的青年人,他们迅速的摆好阵势,样子有点像电影里的**出场。其中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率先发话说:“我是沙埠镇第一狼,摩丝是不是你们村的,他女儿欠我五万纹银,识相的快快把摩丝叫出来还账……。”杰哥站起来看着球场中央的几个青年,心里嘀咕着莫不是在演戏?此时已经有人打电话通知摩丝,过了不到两分钟,摩丝骑着他的嘉陵仔出现在球场上,其他闻讯而来的村民渐渐把球场围了一个圈。摩丝掏出一根青竹点燃吸了一口说:“我就是摩丝,你们找我干甚?”沙埠一狼阵营里有一只矮个子纹身的金毛仔抢先帮腔说:“你就是摩丝,你女儿欠了我们老大五万纹银,我们来收账来了,老东西,快点把钱还啰!”戴着墨镜的沙埠一狼摘下眼镜用手点了点摩丝的胸口说:“老鬼,妈的!差点你成了我岳父,你女儿拿了我五万纹银跟别人跑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么你把人交出来,要么把钱交出来。”摩丝愣怔了一下抽了口烟说:“你先等着。”这时候基本上整个村庄的人都聚集在球场周围,摩丝走出人群,有个同姓家族的后生对他说:“欺负到头上来了,哼!沙埠一狼,等会我让他变沙埠一虫爬出去,叔,做不做?”摩丝猛抽了几口青竹淡淡说:“打的时候不要下那么重手,教育教育,让他们见见世面就得了。”

        整个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杰哥为了观看里面情况敏捷地爬上了芒果树的桠杈。从高处看,沙埠一狼阵营就像被围困的残兵败将,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口吃掉。在杰哥渐渐恢复的眼睛视线下,村里一个后生突然发动袭击,一把揪住了金毛仔的金头发往篮球柱上撞,另外一个后生也不甘示弱一拳打爆了沙埠一狼的墨镜。人群中一阵骚乱,几声女人的尖叫喊着:“打人了,不要打人,不要打架啊!”在这过程中,沙埠一狼阵营的其他几个马仔已经被摁在地上吃泥,停在球场中央的面包车玻璃已经被砖头砸得稀碎。杰哥在芒果树的桠杈上坐着把这一幕看得真切,被打得最惨的就是沙埠一狼,有个后生直接搬起一根木头砸向蜷缩成一团的沙埠一狼。忐忑的杰哥坐在桠杈上心跳加速的观战,被一个小孩发现了,那个小孩仰头嘿嘿地手指着他说:“咦!偷芒果!”刚好一个生芒果在他伸手就勾到的地方摇曳着,杰哥一把扯下牙口一咬,酸涩的味道把整个嘴巴都麻醉了。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隔着老远已经有警笛的声音传出。警笛声临近的时候人群已经差不多散完,球场中央只剩在地上打滚的沙埠一狼阵营和几个还在施加拳脚的村中后生。一个壮硕威猛的警察从警车跳下来跑进球场大喊,:“不要打了,住手,停。”几个后生便兔也似一溜烟逃走。倒是有一个不怕死的后生又跑进来对着沙埠一狼的佝成虾的后背再踢了几脚。杰哥在芒果丫杈上惊讶的看着这个胆大的后生,只听到威猛警察大喝一声:“逮!叫不打了还打,你别走,你停住,够大狗胆,你再踢一脚我看看。”威猛警察这时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录像,嘴里说到:“你别走啊!叫不打还打,爱出风头是不是,把头转过来上上镜?”那个大胆的后生头也不回地往村西头隐匿遁走了。

        沙埠一狼阵营的几个马仔看见警察进场便飞也似跑跳进了警车,只留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沙埠一狼佝成个虾仁似在篮球场中央。威猛警察跑过去查看沙埠一狼的伤势,看样子很重,便拨打了小董医院的救护车。一个警长联系了村支书到现场询问事件具体情况,村支书又叫来了摩丝,警长要带当事人到派出所做调查,但是车子一下又装不下那么多人,于是警长要求村支书把摩丝带到派出所。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响着急救的鸣笛声抵达篮球场,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沙埠一狼抬上了车。村支书于是就骑上新买的二手本田125,摩丝骑着他的嘉陵仔,两人一前一后往麻通镇派出所进发。

        警车和救护车前脚刚走,那个胆大的后生就又吆喝一众人要把沙埠一狼的面包车掀个底朝天。杰哥从芒果树上下来跑进球场也想搭把手,怎奈要掀车的人太多,根本没地方插手,于是就楞楞的站在旁边喊123。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沙埠一狼的面包车被掀倒在球场,真有点像只背部着地的蟑螂,在无声的挣扎。

        当我推开这扇腐朽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彪悍的村庄,一座茂盛的村庄,这里遍地狼人,空气里充斥着野蛮和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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