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刘生走在乌海冬夜的冷风中，空气中弥散的各种化学气味比白天更甚，快速发展下的矿区，所排出的废气是北风从来都吹不走的，赚了两个路口，刘生的独处时间也就到时候结束了，天亮还早，屋里又没有电，只能等市场里面的灯凉了才能接着光收拾货物，外面是化学品的味道，进了屋里，就是各种调料干货混合起的独特味道，刘生从没热爱过这种奇怪味道，但今天，他搅了搅炉里的炭火，调料味道加上炭火炙烤的味道，让他无尽迷醉。这是专属于他的生活，是他的自由味道，是他的独处自由、生活自由、经济自由的味道。刘生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现在独自生活，刘生身感情绪波动强烈，打着手电筒趁着炉火刚烧旺的温度，给远方的老母亲写了封信：

        思念的娘

        您还好吗

        已经有半年没见，儿子知道娘挂念，我也很担心娘的生活和身体，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吃喝用度很便宜，这里全是各地的农工，朋友们都很淳朴，大姐十分照顾我，不仅管我吃住，还给我开了工资，这些天又刚刚给我置办了店铺，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自己当老板了，到时候挣了大钱，给你买国外的衣裳，带你去运河住大房子。

        快要过年了，儿子可能今年暂时不回去了，听说我这个新商铺过年一定很忙，你今年先就去二姐家过年吧，不用担心我，听姐夫说这边过年很热闹，孩子自己能挣钱了，你不用省吃俭用攒钱，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给自己买上，不要亏待自己。

        儿：刘生

        1987年11月30日凌晨

        刘生本来每天都想对母亲说几句话，半年下来应该攒了好多，但是提起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刘生这半年学到了什么，他还真的一时间说不出，大概就是长时间的独处和思考，刘生心里能憋住数不尽的话，也就是沉稳了不少。

        乌海冬天的太阳升起只会带来光亮，而不会带来任何温度，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哪去了呢，或许是被充斥天地间的霾隔绝在云层之上，也或许是被北风吹到向南的地放。刘生已经借着市场门厅的灯光劳作了一个小时，太阳慢慢照进来之后，刘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和手中的频率，市场还没什么人过来，刘生还是得装些货物去大军那边摆摊买，毕竟那里人流量大。

        大军还是依然觉得刘生像自己的弟弟，他甚至认为刘生是他弟弟在身边的一处镜子，如果二军没考上大学，很大概率就是刘生现在这个样子。每次看到刘生这个沉着不爱说话的小伙子，大军都感觉有种莫名奇妙的欣慰，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像另一种人生的二军。

        “刘生，最近你那边估计也不忙，我发现这边这两天上下山的人明显多了，听说最近可能就要搬进来的，那些工人高兴的要死，来这干了几个月就给房子，这边住房全是矿上出大头，正式工人不用交几个钱就能拿一套，你看吧，工人们迁下来之后肯定买东西不小气，到时候咱们哥俩可有得忙的。”大军是个聪明人，生来就是做生意和别人打交道的料子，相比大姐刘素云，刘生更愿意听大军的，因为大军的意见更能想的远一些。

        刘生听了默默点头，思考了一会儿，问大军“大军哥，这边山上食堂进货都在哪拿，我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看能不能给山上供货。”

        大军想了一下，对刘生说：“山上大企业都是统一在市里采购，他们管几千人吃饭的食堂，从市里或者银川直接买，有时候比你进货都便宜，那边你基本就别想了，像那天那种估计就是碰巧，还有小煤矿的有食堂基本就是东边买买西边逛逛，哪家便宜就去哪家，像这种的你认识他们采购或者老板，给上两包烟或者请吃顿饭说说好话就能谈下来，主要就是找见这些人认识他们比较难一些，我这边买熟肉的也有不少山上的领导，到时候我给你说说好话推荐一下，或许他们就去找你了。”

        刘生听了深感自己来到这里真的是运气好，大姐给了他不少亲情，大军跟他萍水相逢却对他坦诚相待。成长固然是一场失去，但是刘生近些日子的收获也不少。

        就在刘生合计怎么拉拢顾客时，抬头一看那边旅店姓李的采购小伙出来了，那李文全正准备给他舅舅买些熟肉下酒，他舅王成早些年就是煤矿工人，后来跟朋友伙伴在家里后山合伙开了家小煤窑，一开始也需要自己下井挖煤，后来做大了，这两年公司在三矿矿区承包了一处煤田，也乐的享福，拿着干股做着采购的清闲营生，在做工人的时候就爱吃大军他爹的熟肉，现在有了钱就更是每天买点下酒。

        李文全也打远看见熟肉店门口的刘生，想起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人手脚麻利嘴也甜，赶紧跑过来叙叙旧，刘生一看那小伙还记得他，赶紧满脸笑容迎过去：“兄弟，这两天怎么样。”

        小伙也客气，说：“每天闲着赚伺候我大舅呗。”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刘生进入正题：“那个货用的可还行？最近还要吗。”

        李文全一听也没多想，说：“货是挺好的，就是食堂那边说太贵了，给工人吃的饭嘛，要那么好的调料干啥，你要是有那种便宜的，肯定要的多。”

        刘生一听有戏，赶紧答应下来，说明天给送过去。李文全也是个爽快人，拿了熟肉就回去了，一会儿开了个货单就出来了，说“兄弟，你明天还是送在旅店，我等你的。”刘生满口答应，笑着目送李文全回去。

        随后刘生开始苦恼，这便宜货他从哪整去，要不要干脆不赚钱了就把好货原价卖给他，刘生一问大军，大军说：“这还不简单，你回去找你姐夫，他会弄。”

        刘生也感觉今天比前些日子人流量多了些，大军和刘生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搬下来住了，等到晚上人下班能多卖好多，刘生中午卖完一波，顾不得吃饭赶紧回去找姐夫问问给李文全弄便宜货的方法，毕竟他现在第一任务是把李文全大客户这边的任务完成了。至于大军所说的晚上的一波客人，到时候能赶上他就回来。

        刘胜已经把自己定位好了，自己就是要做老板的，不能像个无头苍蝇，太操心了，店里的电线还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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