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对措施（二）
        往日轻松实则目中无人的微笑从维兰德的脸上彻底消失，突然严肃的气氛不仅让汉萨德颇感意外，还很难适应。这不符合维兰德往日轻浮的风格。

        “那你在消息方面的工作做得如何？”维兰德支着双肘，目不转睛地注视汉萨德。

        “记者会已经在掌握之中。”汉萨德答道，“负责尸检的法医也一直在监视之下，他不想被麻烦牵扯上，所以非常配合。事发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也经过特殊修改，不可能会有人怀疑。就算有人表示怀疑，大众舆论也被我一手操控。”

        “你确信吗？”维兰德小心谨慎地问，“据说那场爆炸让群众怀疑**混入盖卫特空间站，而政府却在危险化学材料和安检上监察失职。现在可是谣言四起，群众的视线正向你聚焦。”

        维兰德郁郁寡欢的模样在他眼中的确很滑稽，但他却笑不出来，隐约中还觉得事态可能仅是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涌流。

        “截至目前为止，我仍能坐在你的对面，就已经证明一切井然有序地运转中。熟悉计划内容，谨慎计划要求可是行动的前提，而我始终将其贯彻执行。希望你不要因突发情况发生，就慌乱到质疑我没有解决能力。预言家是讲不出真正的哲学的。”汉萨德说，“如果就连这番解释都不能消除你的忧虑，我是真的非常好奇是何事能请你亲自登门拜访。”

        维兰德冷静地放松呼吸，“你和我都是按命行事的角色。我们算不上搭档，顶多是为同一个任务暂时合作，事情结束就会分道扬镳。可事情的重要性远超你我的认知，这正是指挥官的演讲是必不可缺的原因。你对战争深有体会，宣传里鼓吹正义的胜利女神，其实是一张掩盖堆积成山的无辜者尸体的白布。”

        汉萨德示意维兰德继续讲下去。

        “‘契约’计划在三个世纪前就被提出，中途被不定期推迟，四十年前被重启。任谁在知道的第一瞬间都是震惊无比，更别谈计划的初衷。”

        汉萨德不自主地用手撑着嘴巴，“当初这项计划是为何而提出的？”

        “战火令地球满目疮痍，地球政府决定将主要精力转向太空探索，联合资源公司正是那个年代政府扶持的产物。然而，太阳系稀少的殖民空域无法消化庞大的人口，社会问题日益突出，太空远征无疑成为最佳选择，不少探索飞船在政府大力支持下驶向宇宙，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有去无回，总体而言收效甚微，所以计划很快被推迟。”维兰德解释道，“但极小部分人类擅自在远离太阳系的未知星系非法建立殖民地，蛊惑大量社会底层人踏上他们的走私船。非法据点互相吞并逐步走向统一，经营多年后成立国家，宣布独立，并要求人类联盟承认其独立的合法性。政府绝对反对人类文明的分裂，矛盾绝对会爆发。当时政策走和平路线，为避免分裂和战争，这项计划最终重启。可惜进展依旧缓慢，维也克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事情比我曾执行的任何任务更加棘手。”汉萨德严肃地说，“你的命令里的目标人物叫福斯特·戈尔登，我知道他是宇宙物理学家，哈德曼号飞船首席领航员，擅长绘制星图，此外还有两名科学家也是如此，他们三人都是计划里的保护目标。你从未向我提及外人在计划里的作用。”

        “具体是何种原因，我的上级没有向我解释，但从最新的指示来看，他们似乎在搜索什么。”维兰德启动分析系统，一艘飞船的全息图像悬浮于会议桌上。那是一艘T—13型号的飞船，属于最早的太空探索飞船。汉萨德看到它的第一眼时，他顿时感到有些恐慌，他参加过维也克战争，担任一艘轻型巡洋舰的指挥官。在那场战争中，双方用尽浑身解数想要给予对方重创，战争规模史无前例，战争范围波及整幅星图。他曾因敌军突袭而险些丧命，在被拯救的途中，他看到身旁全是尸体和奄奄一息的战友。昔日同届的军官也仅剩自己的家人没有收到阵亡通知书。汉萨德看到飞船就会联想起地狱的场景，心生胆寒。

        维兰德敲桌子的声音将汉萨德带回到现实。

        “这是目前阶段的搜索目标吗？”汉萨德自我调整了一下，然后问道。

        “它是皮亚乔号探索飞船，注册代码HW13。”维兰德说，“前段时间任务结束归来的奥拉姆号，黑匣子的数据显示它在途中接收到皮亚乔号的信号，电脑系统不会骗人，注册代码同符合契。上级得知后立即向我下达指令，派遣哈德曼号飞船前往盖卫特空间站，消息里说是殖民飞船，现实里是伪装的星舰。至于找到皮亚乔号之后的事情，你得去问舰长。现在我们需要解决领航员候选的问题。”

        “任用华法世吧，他的资历较老，在绘制星图方面更富经验，性格懦弱易受控制。”

        “懦弱？我反而认为他是一个威胁。”维兰德严肃地说，“华法世行事谨慎低调，掩饰真实性格，从不露出破绽，他一直都是我头痛的关注对象。若不是我窃听他与戈尔登的谈话，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接触黑匣子的数据，知道皮亚乔号的存在。他一直都在怀疑公司，不值得信任。”

        “或许是吧。毕竟我只负责保护目标的安全，没有窥视隐私的要求。”汉萨德有些尴尬，“但霍伯过分年轻，领航员的职位对他来说过于沉重。若是再出岔子，我可不会再像现在那么幸运。”

        “上级只要求我们达成目的，没有其它限制，行动非常自由。”维兰德说，“我把他交给你，需要你亲自上阵，除了你，没有能应对突发意外的额外人选。任务的关键落在你的身上。”

        汉萨德斟酌一会儿，“我明白了。”

        维兰德匆忙地站起身，“待会儿会有人将全部资料整理成文件发给你。我现在要去解决上级发给我的任务，所以期间没法协助你。祝你武运昌隆。”说完，维兰德的身体与全息图像一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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