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履薄冰（一） (1 / 2)
        宇宙既非敌意，也非温柔，仅是冷漠。

        华法世站在盖卫特空间站的过道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前方。透过玻璃，一艘满目疮痍的飞船正在接受维修，但即便全部维修员拿出两倍的效率也是杯水车薪，这死气沉沉的庞然大物令他不寒而栗。

        “根据飞船系统的航行日志，T—173型号飞船，注册代码HW159807，奥拉姆号，航行途中的临近空域发生扭曲，阻碍了远程感应器，未能察觉耀斑爆发，最终力场护盾启动不及时，冲击波毫无保留地进入飞船，环境系统受到一级损坏。”大卫·霍伯说，他是位宇宙物理学家，与华法世在同一间实验室工作。霍伯收起数据板，与华法世肩并肩地注视前方。约莫过去一分钟，霍伯打破了寂静，“感谢平时的严格训练和默契发挥了巨大作用，在优秀船长的统一指挥和工程师的舍己为人下，飞船的损失被降至最低，我想……”

        “我想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华法世插嘴道，冷漠隐藏在声音中，“一直都有人在故去，一个不可置疑的事实。”

        霍伯无奈地垂下了头，揉搓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链。

        “你得承认现实，老兄。”华法世说，“这该死的空间站可不是我们选的。事实上说，我真的想掐死那个罪魁祸首。”突然他的全息护臂接收到一份文件，但他不情愿地浏览了一遍，“走吧，不完成工资范围内的工作，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霍伯似乎理解华法世的意思，便先离开了，沿着昏暗的走廊渐渐走远，穿过压力门，然后孤零零地留下华法世一个人，留下他独自面对现实——他看着霍伯离开，然后留在原地数秒，直到他再看一眼隐藏在角落里黑压压的一片收尸袋。

        星图是以太阳系为原点所构成的空间直角坐标系，星域是星图中最大的行政划分单位。盖卫特空间距离地球702光年，不但距离地球最远，还是47星域唯一的空间站，由地球政府和联合资源公司投资建立，其日常事务由空间站行政部管辖。它是人类最先进的空间站，但作用却不是殖民基地或交通枢纽，唯一的目的是暗区探索。

        47星域耀斑频发，直径一光年的等离子气团随处可见，流星群肆虐，资源获取的风险极高，唯一安全的空域仅此一个。华法世不禁怀疑这地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欢迎任何人的到来。

        不欢迎任何人。

        联合资源公司为何偏偏投资这么一块不毛之地？交通运输局仅规划一个通往盖卫特空间站的航线，工作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有来无回，然而还是有人混蛋到决定在这里开发地产。

        那现在呢……牢骚说完就该去工作。

        华法世站在全息工作台的台阶上，轻轻按了一下全息护臂没有颜色的一块，一个二维的全息界面从里面跳了出来。一番简单的操作之后，分析程序在工作台上方呈现出无数画面，全息图和基本符号，经过整理之后，与星图一起被投影在其正上方。

        文件来自奥拉姆号的黑匣子，航行途中所观测到的一切数据都在其中，包括远程感应器所发现的一切天体和现象。华法世和霍伯的工作就是将数据中的天体和现象判断出来，并以不用颜色的危险系数划分，将它们标记在星图上，规划出新的安全航线，最后递交给下一批准备就绪的探索飞船。

        日复一日。

        “真是奇怪啊！”霍伯很少发出疑惑的声音，就算在工作时也很少说话，“华法世，你看过这个吗？”

        “什么东西？”华法世边问边走到霍伯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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