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守诺 (1 / 2)
        爱妻走了，叶法吉的天，也塌了。刚刚尝到生活的甜蜜，却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了。他神情恍惚，整日整夜守在爱妻的灵前，不愿离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甚至连头七过了，爱妻的身后事，一点都没准备。

        岳父呢，又开始不修边幅，精神涣散，连路都走不稳，像随时都可能瘫倒，永远站不起来的样子。

        好在乡邻亲友热心，还不时过来帮衬，总算翁婿俩还能稍稍垫巴一下肚子。

        翁婿俩的表现，乡邻看在眼中，既婉惜又感动。只是，生活还得继续，还得朝前走，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于是，乡邻推举王媪等人，为之劝解、开导，务必使之振作。

        看着乡邻殷切的目光与岳父颓废的样子，叶法吉终于稍稍振作起来，几乎用尽所有的积蓄，买了上好的厚厚红漆棺木，给爱妻入殓。

        入殓之后，他又开始近乎偏执，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务要找一块自己满意的墓地。终于在第三天黄昏时刻，在往家的街道上匆匆赶路的时候，偶然发现城中的那个小山丘上，金光若隐若现。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个绝佳风水之地。自己这些天，匆匆忙忙，拘泥于按叶氏安龙术指示的方位寻宅，却忘了，安龙术中还有一条训戒：莫强求，命应之地，不请自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终于在乡邻的帮衬下，热热闹闹地把爱妻安葬了。

        叶法吉是个忠厚之人，从未忘记当初的承诺，给岳父养老送终。他开始尽自己最大努力，精心侍奉岳父。屋前屋后，里里外外，所有家务，叶法吉都一力承担，尽可能不让倪翁费心、操持。还不时问寒问暧，煎熬汤药，调理倪翁身体。

        他还是像爱妻孕期时一样，每天早早出摊，中午就回家做饭，料理家务，且对自己发誓，在岳父终老前，绝不在外过夜。即使是外出，也必嘱咐乡邻，多到家里走动走动，顺便照看一下岳父。

        在女婿的精心照料下，倪翁总算没有崩溃，并渐渐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虽然那累累伤痕还隐隐作痛，恐怕今生都无法愈合。

        不管个人的感受如何，是喜是悲，时间总是不停歇的。倪淑的周年祭日，马上就要到了。在这看似漫长的一年里，倪翁似乎已经恢复到原来儒雅的样子。女婿这一年来的表现、所做出的牺牲，他看在心里，除了感动、温暖之外，也有些不落忍。谁家子女，能做到这样呢，更何况只是女婿。

        没有女人的家里，不管你如何精心料理，总是欠缺点什么。虽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倪翁还是决定，让女婿续弦。可是当倪翁经慎重考虑，好不容易提出时，叶法吉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嗯，也许周年过后，他或许就会答应的。又或者，他只是余情未了，还念着女儿，但时间终归会冲淡一切的。

        倪淑祭日的前一天，叶法吉就把各式祭品准备妥当。

        这天，天才刚蒙蒙亮，他就起来收拾。很快，在露水未干时分，他就领着倪翁来到墓地了。

        只见墓地芳草萋萋，荆棘丛生。嗯，虽则冬至时节，才刚刚清理过，这不，经春又长出来了，还如此茂盛。

        叶法吉二话不说，取过锄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清理起来，直至不见一棵杂草。倪翁期间也想参与，却被劝退，只好坐在边上安静地观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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