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圆怪梦 (2 / 2)
        茅草屋北侧十几丈远有个小土丘，前面插着一条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刻着“养父林青山”五个字。夜晴川把铁盆放在木板前，磕了三个头，小声念叨了些思念的话，转过身坐在土丘旁仰望天空。

        此时圆月已有些泛黄，夜幕里又挤出来几颗银星，一尺高的野草随风摇动，抚摸着夜晴川的胳膊，软软的微凉。

        直勾勾盯着月亮看了一会，眼睛便有些朦胧了，天空像一个大酒坛，月亮是坛口，夜晴川向下挪了一挪，又向后一躺，任由野草抚摸全身。

        夜晴川望着月亮胡思乱想，或是回忆，或是幻想，只是那月亮越来越大，月光越发苍白，就像浓雾笼罩了大地。

        一张模糊的女子的脸出现在夜晴川眼前，唯独那双眼睛却尤其清楚，更清楚的是浸入心底的感觉，亲切、欢喜、紧张、害怕、想笑、想哭，每一种感觉都那么清晰，每种感觉都让人窒息。

        夜晴川迫不及待想扑过去，双腿却没了直觉，想要伸手抓住，却好似没了上肢，要张嘴呼喊，又没有一丝气力。

        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就剩下一双眼睛悬在空中，和对面模糊得人像四目相对，终于那双眼睛流出泪来，眼泪中渗出万般不舍，人像也越来越模糊，最后连那双眼睛也模糊得不见了。

        夜晴川铆足力气大喊，能感觉到急切的气息从喉咙喷出，但仍旧没有声音，只是那大雾渐渐散去，满世界的朦胧银白瞬间收缩，变成一轮明月悬挂当空，耳边野草、树叶簌簌的响。

        只是一场梦，夜晴川躺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自打夜晴川记事起，每逢圆月都会做同样的怪梦，起初很是困惑，也无法理解梦中那多种心情交织的滋味，梦得次数多了，便好像和这双眼睛真的相识一般。

        那种怜惜和亲切的感觉，不像是梦，更像是日积月累攒下的情感，尤其当林猎户死后，夜晴川无依无靠，也没有朋友，曾经盼着逃离的圆月夜，反倒成了每个月的企盼。

        夜晴川回味着梦里的感觉，回想那双清澈的眼睛，继续盯着月亮发呆，等着下一股困意袭来，再和那双眼睛相视。

        过了一会困意不仅没来，反倒更加精神了，眼明耳聪，甚至可以听到昆虫振翅的声音。

        看样子今晚不能再见到那双眼睛了，夜晴川不免感到有些乏味，索性数起了星星。突然间就听得北方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喷出来了，夜晴川忙扭头看，好像有一道黑影跳了出来，但还没等看清，又是砰一声，这次好像是一个重物从高空摔在地上。

        夜晴川吃力的望向北方山谷里的黑暗，声音不再响起，而是一点点飘出许多荧光，在漆黑里闪烁飘动。

        “那是萤火虫吗？”夜晴川自言自语。夜晴川也只是听老爹说过世界上有一种屁股能发光的虫子，黑夜里像飞在草地上的星星，但这些年却未曾见过。

        山谷那头本是一个圆坑，宽约两丈，深约五尺，圆壁和坑底砌着碎石，只是坑底的石头要比圆壁上的大许多，也更平整，这坑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年，更不知道当初有何用途，石头缝被风雨塞满了泥土，一丛丛杂草从中长出来，还有几棵树枝钻出来，已经长至地面。

        这地方本没什么特别的，夜晴川也很少过来，但那两声怪响是什么，如梦似幻的荧光又是什么，夜晴川好奇心顿起，既然睡不着，倒不如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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