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沉 第八章 无根草 (2 / 3)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先坐下然后睡着的，还是站着睡着然后跌坐的。很有可能，是站着睡着后跌坐的吧，因为他已筋疲力竭到了可以站着睡着的程度了。

        他突然醒了，不是那种自然而然睡足了然后醒了，而是做了梦，梦开始是甜的，却瞬间变得可怖一样。还没睁眼，就大声的喊出：“爷爷，别离开我！”

        一睁眼，依旧黑暗，却有一股噗噗的热气冲在了脸上。是野兽么？他脑子只想到了这个，梦的惊惶也抛却在了一边，心里反而安静下来。片刻，黑影没有动静，只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脸，那种触感就好像梦里爷爷的安抚，原来，是黄狗。

        身上瘫软，精神恢复了些许，却不敢再睡，挣扎着爬了起来。远处，一两声微弱的鸡鸣声传了过来，问心听到，几乎要跳起来了，因为他知道这样一句话：鸡打鸣，天快亮，家家起来做早饭！这天，要亮了，附近也会有人家，自己不会死掉了，生的喜悦战胜了一切。

        走了一会，天开始慢慢变亮了，太阳却仍旧不见踪影，两旁的树荫和地上显得却更黑了。这天半边都成红色，另一半成了灰黑色，就像是两支身穿不同颜色战袍的军队在对垒，中间那交战的区域显得很特别，有灰紫的，大红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灰黑色的那方渐渐不敌，然后彻底被红色那方彻底消灭，红色方似乎为了展示胜利一般，开始透出明亮的金黄来。

        到某一刻，天突然就很亮了，太阳从前方的地平线忽的就全钻了出来，东方边上的早霞被烘的通红，蓝色也成天空的主色。早霞似不愿见太阳就此出来，像一块布般就包住了它，却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是破洞，金光一道一道从其中钻出，射向了大地。大地上，那些被金光照射的所有绿的叶，都马上变成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发光翡翠。树上的鸟儿也好似被这金光唤醒，在树枝上扑腾几下，迎着金光振翅翱翔。

        问心对着那片朝霞想大喊几声，释放心中的苦闷，以前似乎什么都有，却感觉不自由，现在自由了，又什么都失去了。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前路越走越光明，绿叶上的露珠也折射了那点点金光，点亮了问心眼里的光，温暖了他的心。那些困苦，那些伤痛，那些噩梦消散了，不管曾经是怎样的黑暗，太阳带来的美好冲散了一切，他看向了前方。

        低头看看脚上的破鞋，再看看身旁的黄狗，他笑了笑。爷爷一直保佑着自己呢，什么也不必怕，勇敢去向前方走去。

        很快，他看到房屋了，一个又一个，都矮矮的，屋上还有些升起的炊烟。他和黄狗直奔着那边儿去，村里有狗叫，他不怕，有黄狗会帮着呢。到了村里，他又有点怯懦，不敢去敲人家的门，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株老桂树下。

        坐了一会儿，院里出来一个农家男人，眉目温和，脸上挂了笑容，一看便知道是性格极好的人。问心站起身，壮了胆子，问道：

        “阿伯，有吃的吧？我饿！”

        “啊！”汉子这才注意到问心，打量了问心许久，又随意看了一眼蹲在问心身旁的黄狗。

        “我去拿，你等一下！”汉子说了句话，转了身又回去了。

        问心应了一声，便又坐在了原地，眼睛却跟着汉子走了，不到一会儿，汉子拿了几个馍馍，和一碗水来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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