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二 情系一人 (2 / 2)
        被赵昱几番“戏弄”，筱兰食不下咽，被气得彻夜难眠。若是换作其他下人，早已被她驱逐出院。（她对赵昱又爱又恨，通过银儿之事，她确定，赵昱是在乎她的。）

        半月后，东门一酒肆，只闻一瘦个男子道：“听说南门的土匪坏了规矩。”一胖男子问：“坏了规矩？”瘦男子道：“歪脖子杀了一位上京赶考的举人。”胖男子凑近，好奇道：“说说。”瘦男子道：“都是拜香入伙当的匪，歪脖子的弟兄向来守规。可是……”他咳了几声：“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匪的，凡奸y、调戏或虐持妇女者，杀；凡临阵脱逃抗令不遵者，杀；凡泄密私通者，杀；凡欺侮同类，杀；凡扰官劫贫者，杀……”他又抿了一小口酒：“为匪的向来不劫举人，更不会杀。”胖男子问道：“为啥不劫读书人？”瘦男子道：“你想啊，一来，这穷人家里出来的本就清苦，还要千里迢迢上京赶考，身上的钱财本就不多；二来，这官府对抢劫举子的土匪追查甚严，判刑甚重，土匪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干获利不多之事。”他可怜道：“离水车（地名）不远，那书生死得可怜啊，据说整个脑袋都被割了下来。”

        隔桌，赵昱听后，不禁叹了一声气，瘦子又道：“据说这书生，已年过不惑（可见科举制度的腐败和对读书人的毒害）。”胖男子感慨：“都这年纪了，还在奋志科名。唉，也难怪他，穷人家的子弟，只有踏入仕途才能改变命运……”

        瘦男子喝下一碗酒：“此事一出，知县大人亲自领兵剿匪。”胖男子道：“抓着没？”瘦男子摇摇头：“据说这帮土匪逃到了东门，这阵子啊，千万别去杜鹃山。”赵昱听后，眉头紧皱：“糟了。”他急忙结账，匆匆朝杜鹃山那头跑去。（这日清晨，严府。一下人问道：“怎么不见二小姐？”另一下人回道：“小姐去天宁禅寺（杜鹃山上的一处寺庙）礼佛去了……”赵昱听罢，偷偷遛出严府：“这偌大的严府，你若不在，更是无趣，不如喝酒解闷……”）

        这日，筱兰在杜鹃山散心透气，回府之际，路过一乡野，只见群芳斗艳，花香阵阵，不禁下轿而往。她越行越远，花香越来越浓。

        她寻着百花，不知不觉至一山脚，环视四周，可见漫山翠竹摇曳，流水潺潺，清溪石桥，鸟语悠然。不时吹来的嗖嗖清风，只觉沁爽万分。筱兰毕竟是个女子，见此情景，女儿家的天真烂漫不禁泛滥，此时此刻的她，多么希望有个懂她，爱她的男子陪在身旁……

        忽然，（山脚）不远处，依稀可闻一阵哭声，筱兰闻声而往，只见一衣衫褴褛的女子守着一座新坟，哭得死去活来。筱兰心生怜悯，心想这女子定是失去了至亲，自己又无依无靠，于是拿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缓缓走了过去，欲安抚劝慰。

        那头，赵昱正朝杜鹃山急奔而来，正巧遇见严府的轿队，他总算舒了一口气。见轿夫迟迟不走，他不禁疑惑，询问银儿，才知筱兰不在轿中。他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禁急问：“她去哪里了？”银儿与轿夫皆指向前方的花海。

        再看筱兰这处，她刚走到“哭坟女子”身后，还未开口，这“苦命”女子便忽然转身，只见筱兰一声尖叫，随即晕倒在地，银子散落一地。这时，赵昱闻声，急忙拾起一木棍，飞奔寻去，待其赶到，哭坟的女子已不见踪迹。

        赵昱扶起筱兰，拍了拍她背，唤道：“筱兰，筱兰你醒醒！”不见她回应，赵昱便使劲掐她人中：“得罪了，二小姐。”少顷，筱兰缓缓睁开了眼，只见她惊呼道：“鬼，有鬼！有鬼！”赵昱一把抱住筱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有鬼，没有，我在这里，别怕，别怕……我在，别怕……”

        原来“哭坟女子”转身时，筱兰看见的，正是一张鬼脸。筱兰不断道：“血淋淋的舌头……血淋淋的舌头……眼珠子往下流……往下流……”她惊恐未定，无法站立，赵昱随即抱起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你见到的不是鬼，而是土匪。”筱兰紧紧搂着赵昱，不由打着冷颤。

        路上，赵昱解释道：“这是土匪惯用的伎俩，先把人吓晕过去，接着强盗们就出来了，把人身上的衣服与钱财抢个精光。你遇到的，还好是个守规矩的，要不然啊，我……我……”筱兰颤声问道：“不然如何？”赵昱停了下来：“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害怕的就是让你受……”筱兰急忙道：“好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不远处，只见银儿哭着跑来：“小姐……小姐……”

        最终，有惊无险。筱兰回府后，把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两日。

        一日，雷雨刚过，空气中透着一股新泥的气息。

        严汝贤书房内，只闻筱兰问道：“爹，何事找我？”只见严汝贤端正而坐，手扶椅栏：“筱兰，这次爹从宁波府回来，沿途遇到了一个算命瞎子，我让他给你算了一卦。”筱兰道：“爹，就为此事？若是无其他事……”严汝贤打断道：“听我说完嘛，你这孩子。那瞎子说呀，今年呀，你必能寻得意中郎君，让我抱上大胖孙子。”筱兰一笑：“听他浑说。”严汝贤劝道：“筱兰，女子三十烂头渣。”他面带懊悔：“严家家大业大，当年你要是嫁给陈程……”严筱兰大怒：“爹，你怎么又提这事儿！那日，要不是姐姐（赶来及时），我早就被那y棍给玷污了……我只叫人打断他双腿，没要他狗命，已经便宜他了。”严汝贤气道：“人家是县丞大人的儿子。好歹，要给知县大人一个面子吧，这事儿惹的……”筱兰激动道：“惹事！好啊，我这就去给你惹些事来！”她欲转身离去，严汝贤急忙拉住她：“你要去干什么？”筱兰撒开他的手：“我这就去找人，把陈程的手给砍了！”严汝贤急忙致歉：“好好好，都是爹的错，都是爹的错。”他懊悔道：“你说我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筱兰气喘吁吁，不予理睬，转身离开。

        这日后院，沉思亭内（筱兰向赵昱倾诉着心中“苦楚”）。

        “那日，你怎会出现？”筱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赵昱凝视着筱兰：“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筱兰不屑一笑。赵昱走到筱兰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大可不必处处强势。”严筱用力甩开赵昱的手，故作严肃：“赵昱，你（竟敢如此无礼）……”赵昱顺势抱住她：“随你如何罚我，我还是要说。你要知道，你终究是个女人。”筱兰挣脱不开，双眼瞪着赵昱，愣让赵昱看成了酸楚可怜，她轻声嚷道：“你放开我，不然，我真的生气了。”她挣扎着：“好了，会被下人看见的……”赵昱放开她：“只要你愿意，我来替你撑。”筱兰静视着他，不禁留下了泪。赵昱轻轻拭去筱兰的泪水，轻抚着她的脸颊：“遇到你，我才真正的知道……”筱兰急忙捂住赵昱的嘴：“别说出来，别。”她对赵昱莞尔一笑，随后望向天际，只见琉璃色的晚霞，早已凝成绚丽的花。自此之后，筱兰视赵昱更比别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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