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仅仅半个夜晚，半个早晨，我才知道我拥有的并不多，可失去了很多很多。老师的死，的确和我有关，我承认。如果她一直过意不去，我会主动站起来的，说是我贪玩好色，老师来追劝我才出事的。窗外车来车往，载着家属和同事们的哭声，我默默地站在路边流泪，为这个不知模样、替我将死的青春抵命的人民教师。

  原谅我吧，因为我要归正了，可我之前也不是很邪恶：上课只是安静地睡觉，没有打扰老师和同学；偷抢的事情我没做过，只是觉得我们都不容易；偶尔打个群架也只是凑热闹；到商店摸个东西也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只怪商店它太黑了；对漂亮的女生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过多的想念；对学校里的恶霸能躲就躲了，正面上没什么矛盾。那我既然要改，就要改得彻底，可有时又不得返还，大概这就是我的生活吧。

  我端端正正地听了几节课，脑子很胀很晕，就是各种的不适应。老师们讲得太过糟糕，不过比以往要积极，有激情。而我同桌呢，自从早晨我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到现在都没说什么，上课也没有回答问题，下课也没有问老师问题。她怎么了？可千万别是因为我，那我就真是个罪人了！午休时分，我没有睡。

  我来到班里翻翻以往的书——我落下的太多了，老师上课说什么我都接不上，只是光张着嘴，脑子却不争气。翻看了不久，我就困了，中午吃得多就像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没吃饭一样。我趴在桌子上，重温之前的时光，我不久便又惊醒了。醒来看见我同桌来了，她抱着叠好的校服，没有看我一眼，放在我们的桌子之间。我把校服拿过来，有一阵清香，校服上有几个补洞，但都在里面别人看不出来。她昨晚一定又把我校服洗了一边，顺便又缝缝补补，那就到深夜了。她的眼好红，脸上还有着泪痕……我想投降了，可她心里的兵马早就死了。

  我就穿上校服，天还不够热，我还不够积极。我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我没有立刻掏出来，我离开教室，又跑到了那条河边。我把口袋翻过来，我还以为是她给我写了什么，直到看见纸上的折痕，我才想到是昨天的那张纸条。并不是纸上的内容不重要，是我昨天过度甜蜜了，就忘了，殊不知有多少只眼在看着我，准备随时揍我。

  可现在，我不得不来解决这件事了，大不了赔个礼，认个错，可我不会道歉，因为我做的坏事还不及他们四分之一。从洗过的校服里翻出的纸条，她大概看过了，那她有没有……无所谓了，本来也与她无关，我也没打算告诉她。

  可我打算告诉我前桌了，然而一直没机会，现在去她一定会笑话死我的，并且还会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去找你那成绩好长相也好，而且又会缝缝补补的同桌啊！？”。我也不得不去找我在学校里唯一的亲戚了——我的小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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